悄悄置身于平原地带的,是个名为时钟乡罗斯特洛夫的美丽国家。
高耸的平房栉比鳞次,国家中央的广场上则是耸立著一座巨大的钟塔。她在广场上的长椅坐下时,钟楼的指针正巧全指向蓝天,宣告十二点的钟声庄严肃穆地响彻国内。
沉重的巨大钟响震撼全国,远方受到惊吓的鸟群慌张地起飞。
她茫然地望著这一幕。
少女具有灰色的发丝与琉璃色的双眼,年龄约在十来岁后半。
她是魔女,亦是旅人。
美丽的街景似乎使她心灵祥和,她「唉……」地叹了口气。
「肚子好饿……」
不对。
她只是肚子饿了而已。
「没有钱……」
还有纯粹缺钱而已。
……
总而言之。
如此在美丽街景中饱受空腹与贫困折磨的魔女究竟是谁?
「……」
没错,就是我。
不幸地,正是我。
好想哭。
想解释我到底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并不容易。
言简意赅地解释就是,我没看清自己钱包的状况。常有的事。
我心想「只要在下个国家赚钱就好」而继续旅行,来到这个国家碰巧看了一出以《二丁目杀人魔》还什么为题材的舞台剧,看完心想「哇~真好看~」在路边面包店买面包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阮囊羞涩的现实。
钱包中只剩几枚铜币勉为其难地幸存,除此之外我一贫如洗。换句话说,舞台剧的门票贵得出乎意料。
正因如此,我现在相当缺钱。
「……」
这个事实解释起来比想像中容易。
然后这个结果多么令人情何以堪。
无可奈何,我只好在以钟塔为中心的大街上徘徊,寻找有没有能大赚一笔的机会。
这个城镇似乎十分喜爱《二丁目杀人魔》,街上到处贴著那出舞台剧的传单。这么说来,我去看的那场似乎也人数爆满。
「欸,你看过那出戏了吗?」「看了看了,特别是最后处死那段超精彩!」「惨死的感觉真的很赞呢!」「我懂~!」
到底是懂什么?至少应该不是身有同感才对。
我只能拚命压抑想问个明白的冲动。
想解释我看的那出舞台剧的剧情也不容易————倒也不会,那只不过是个单纯描写连续杀人魔半生经历的故事,是出常见的悲剧。虽说经过夸大,但内容大半是真人真事。
说到故事剧情为何,大概是这种感觉。
至今约十年前。
有个名为瑟琳娜的少女,在平凡的家庭中过著平凡的生活。
然而某一天,强盗闯进平凡的家庭生活中,家中的双亲因此过世。那时碰巧出门的瑟琳娜虽然逃过一劫,却就此失去了父母。
可怜的她被叔叔收养。
不过,她却在叔叔家遭受虐待。在叔叔的凌虐之下,黑暗悄悄在她心中滋长,使她开始憎恨人类、憎恨这无可救药的世界。
最后冲动终于化为行动,她刺杀了自己的叔叔。叔叔身亡后她便步入歧途,为了寻求快感而杀人。
就是这样,在那之后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不知不觉间获得了《二丁目杀人魔》的名号。
可是杀人魔、坏人这种存在终将邪不胜正。
至今三年前,她被年纪轻轻便当上魔女的天才————薰衣魔女艾丝黛儿缉捕归案,处以死刑。
于是,这个国家稍微和平了一点。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是个坏人诞生并被英雄消灭,随处可见、平凡无奇而不幸的故事。
「……唔嗯。」
话虽如此,连续杀人魔这类脱离人类常理的存在似乎很能魅惑人心。
举例而言,来到书店一看,架上充满条列杀人魔瑟琳娜所作所为的书本,甚至不少「其实『二丁目杀人魔』会不会是好人?」这种下猛药的书。加上还附上了「畅销」的流行要素。
该怎么说。
究竟为什么会引起这种现象?
我这么问用鸡毛撢子撢去书上灰尘的大叔(店员)。
「我也不懂啊。不论是好事坏事,能若无其事做到一般人做不到事情的怪人,就是容易引人注意吧。」
「喔喔。」
「所以书才会畅销啊。」
「原来如此。」
好像可以接受,又好像不行,感触十分微妙。
顺带一提,在那之后店员大叔问我「所以你要不要买一本?」时,我只好让他看看我的钱包,结果他居然破口大骂「不买就给我回去!」吓死人了。
理所当然,那个杀人魔时常犯案的时钟乡罗斯特洛夫二丁目现在热闹非凡,堪称圣地。
「你看!这里就是瑟琳娜杀人的圣地!」「好棒!啊啊,她就是在这里杀人的对不对?」
「有种人在这里被杀的气氛!」「躺在地上看看吧!」「好棒,有种被杀的感觉!」
我开始担心这些人的脑袋是不是全有问题。没问题吧?那里只不过是地上而已啊。
每每与这种人擦身而过,我便以冰冷的眼神对他们献上注目礼。
罪不可赦的大坏蛋还真受欢迎。我实在无法理解。
「……」
不过,我趁势跟风来到这里,看来追逐《二丁目杀人魔》的身影寻找大赚一笔的机会果然是正确答案。
我在一如往常贴满舞台剧传单的巷子里,发现一张别的东西混杂其中。
上面写著:
『徵求能超短期工作的魔法师!大赚一笔的好机会!』
这句话。
大赚一笔?这什么真好奇。
「……唔。」
不仅如此,张贴传单的人更令我好奇。
『意者请即刻入内洽询(来凑热闹的请回去)。』
传单上还写著这句。
以及看似本人的签名。
是个名为薰衣魔女艾丝黛儿,似曾相识的名字。
○
虽说我多少抱有一点疑心,但我的好奇心与对金钱的执著却胜过内心的怀疑,结果我还是敲了敲那栋房子的门。
她立刻出门迎接。
「嗨嗨,你好。初次见面,你是哪位?」
打开门、摇摆著长及肩膀的淡紫色头发,她以一双金色的瞳孔看著我。身上的长袍、三角帽都是配合发色的淡紫色,繁星造型的胸针则是在三角帽上摆荡。
「你好,我叫做伊蕾娜。我是看到外面贴的传单来的。」
「你是魔女对不对?看起来有种那种感觉。」
「你就是艾丝黛儿小姐对不对?看起来有种那种感觉。」
「外面不是贴了有我签名的传单吗?」
「用眼睛看不就知道我是魔女了吗?」
「呵呵,也对————」她微微挑起眉毛,笑了两声。「不过,你既然会来敲我家的门,就代表起码有工作的意愿吧?」
「我有赚钱的意愿。」
「工作意愿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不工作就赚到钱。」
「不想工作……」她叹了口气后放弃似地说了声:「算了,就算不想工作你好歹也是魔女。请进。」
「打扰了。」
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她便将我请进家里。
这时的我对工作内容还一无所知。
○
她的家经过适度的整理,说好听点是整齐,说难听点就是几乎什么也没有。房内除了窗边摆放的薰衣草,就只有满足最低生活需求的家具。
「请坐这边。」
在艾丝黛儿的带领下,我在沙发上就座。
她慢我一步捧著两个茶杯坐在我正对面。
「谢谢。」我鞠躬致谢顺便偷瞄一眼手边的红茶,接著以一句:「那么工作的酬劳有多少?」直接切入主题。
「你在意的不是内容而是钱吗……」她无奈地露出放弃似的笑容。「你还挺年轻的呢。今年几岁?」
「我今年十八岁。」
「喔喔,那么你几岁当上魔女?」
「十四岁的时候呢。」
「啊,比我晚一年。」
「……这么说来你几岁成为魔女见习生?」
「十岁的时候吧。」
「也就是你花了三年才从魔女见习生当上魔女吗?」
「的确是这样。不过我忘了说我是从八岁正式开始训练,所以两年就当上魔女见习生,然后再花三年当上魔女。」
「我一年就成为魔女了,你比我慢两年呢。」
「……」
隔了短暂的沉默后,我又问:
「你今年几岁?」
「我十九。」
「啊,比我老一岁。」
「……你是在找碴吗?」
「哪里哪里,怎么会。」接著我把话题转了回来。「所以说,工作内容究竟是什么?还有酬劳也麻烦你详细说明。」
「……既然你在意酬劳到这种地步,我就先从酬劳说起吧。」
艾丝黛儿把一包东西放在桌上,朝我推来。包袱离开她的手顺势变形,从中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有一大笔钱的预感……!
我立刻打开包袱。
「……」
不出所料是一大笔钱。不,甚至超出我的预期。
包袱中装著一大堆金币,数量多到数不完,甚至用两手都装不下。
单纯计算,这笔钱能让我连续奢华再奢华地旅游整整三年。
我吓到顿时哑口无言。
「这是成功的酬劳。只要平安达成我的委托,这些就全都给你。」
「真的假的?」
「真的假不了。」
「……」然而,这笔钱太大也令我犹豫。「那个,要做什么工作才能拿到这一大笔钱?」
「嗯,难道你怕了吗?不过不用担心,伊蕾娜只要陪我去个地方就好。」
「陪你是吗……?你究竟想去什么地方?」
「这里。」
边说,她边将指尖比向下方。
「啊,茶杯里吗?」
「不是那里,是更下面。」
「也就是?」
「我想去的是这个国家————正确来说,我是想去十年前的这个国家。」
「十年前……?你要去做————不,在那之前你打算怎么去?」
「你从刚才开始问题真多。」她轻声笑了笑。「我呢,自从身为魔女开始在这个国家工作以来,就一直为了回到十年前不停研究魔法。目的是回到十年前,好避免不幸的结果。我说伊蕾娜,你知道距今十年前这里有什么吗?」
「十年前这里有这个国家。」
「不只如此喔。」
「……」
「十年前的这个国家里有她。有还没误入歧途的她。」
接著她说出那个名字。
那又是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
艾丝黛儿和瑟琳娜是儿时玩伴。
两人自幼便是好朋友,旁人甚至说她们如同姊妹。一边是天才魔法师,另一边则是普通的平凡女孩。就这点而言两人毫不相似,但即便如此,她们仍非关魔法十分要好。
亲密的两人从距今十一年前,从瑟琳娜的双亲离世前一年开始不再见面。
年纪轻轻便崭露魔法师长才的艾丝黛儿为了成为魔女,离开时钟乡罗斯特洛夫前往别国修行魔法,两人因此各奔东西。
艾丝黛儿历经五年的修行,终于从魔导士晋升为魔女。
身为天才,艾丝黛儿的能力在时钟乡罗斯特洛夫自然受到极高的评价。当上魔女一回到故乡,她立即被国王传唤并获邀成为「国家专属魔女」。这是一项极高的荣誉,她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艾丝黛儿想第一个跟挚友瑟琳娜分享这份喜悦。
她便是在这时得知过去的儿时玩伴早已今非昔比。她这才知晓,历经了五年的岁月,自己的儿时玩伴变成了以杀戮为乐的杀人魔。
纵使哀伤,艾丝黛儿仍多次尝试说服瑟琳娜,然而全都无疾而终。即使埋伏逮到瑟琳娜并对她投以说服的字句,艾丝黛儿的话也早已传不进她耳中。在瑟琳娜眼里,就连过去的挚友也成为可恨世界的一部分。
正是从那时开始,艾丝黛儿开始在工作空档研究某个魔法。
回溯时间的魔法。
她想回到过去,除去令瑟琳娜丧心病狂的原因。
「我想,在我离开的时候,她一定过得非常难受————所以我才想救救她。」
艾丝黛儿这么说道。
「我来到这个国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以那位瑟琳娜小姐为题材的舞台剧————」
「那么就好说了。瑟琳娜她在三年前去世了。已经不在了。」
「我记得是被处死了。」
「没错,执刑人是我。连续追了三年,明明终于逮到她了。原本以为她有可能回归正常,我却在国王陛下与国民要求尽快处死的压力下,砍下了她的头。」
「……」
「所以我想重新开始。」
我不想继续活在她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了————她这么说。
边说她边紧咬嘴唇、紧皱眉头。
我不忍看她令人痛心的表情,低头用红茶浸湿自己的嘴唇问:
「我理解来龙去脉了,但我不懂你想用什么方法。即使回到过去,又为什么会在那里需要我的帮助?」
听我这么一说,艾丝黛儿缓缓从沙发上起身,打开房间深处的门。我看见后方幽暗的房间里并排著两张椅子。
而那两张椅子后放置著一个巨大的窑。
「我完成的魔法没有那么简单,也不是完全不需要代价。」
「……意思是?」
「没有魔力的时候,魔法师不是能牺牲自己的一部分产生魔力吗?」
「……是的。的确,是这样没错。」
比如说自己的声音,或是自己的记忆。
魔法师能藉由事先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存在,换取庞大的魔力。
由于太过鲁莽————不,在那之前我也不曾遇过需要这么执著的事情,所以我从没用过这种方法。
「我呢,在这五年之间不断抽取自己的血液,还将魔力削减到几乎见底,不断累积魔力。因为回到十年前所需要的魔力多到让人难以置信。」
「……」
「可是光靠我的血,以及不停累积的魔力还是不够。还差一点点。」
「还差多少?」
「投入我现在体内剩下的所有魔力刚刚好足够。」
也就是说……
「换句话说,因为回到过去后魔力会见底,所以你想请魔女陪你,以防万一保护你是吗?」
「嗯,可能有点不一样。」艾丝黛儿从口袋里拿出两枚戒指。「伊蕾娜只要戴上这个戒指,跟我一起回到过去就好。剩下我会自己想办法。」
边说,她边将戒指交到我手中。
那是个镶有漂亮宝石的小戒指,碰巧能戴在小指上。
「这是?」
「我为了让瑟琳娜开心,在修行时替她做的。有这个就能共享两人间的魔力。我想只要用了这个,瑟琳娜可能就可以使用魔法。」
「……」我将戒指戴到小指上。「换言之,你想让我戴上这个,让自己即使回到过去也能使用魔法是吗?」
「就是这样。既然要回去,我想以我原本的样子和保有理智的她见面。」
「……这样啊。」
听了我的话她缓缓点头。
「怎样?你愿意帮我吗?」
接著她试探似地问。
听了她的话,我看著闪闪发光的戒指,将手掌举向天花板回答:
「我对十年前的这个国家也有点兴趣。」
毕竟我是旅人————我说。
我们并排坐在后方幽暗房间里的两张椅子上。我大致上有所预感,不过看来只要坐在这张椅子上,就能回到过去。
「准备好了吗?」
艾丝黛儿用双手握住魔杖,看了我一眼。我一点头她就说:「那么开始了喔————」将魔杖指向背后的窑。
她的手有些颤抖。
「……你还好吗?你的手在发抖。」
「不要紧,这是贫血的症状。」
「还流了好多汗。」
「这也是贫血的症状。」
「……你根本不是不要紧吧?」
「可是我要做。因为不趁这个时候,机会马上就会消失。」
「……」
「准备好了吗?」
她又再次对我说。
「艾丝黛儿你又准备好了吗?」
我一问她就这么回答:
「早就好了,从五年前开始。」
她挥舞魔杖,朝窑射出青白色的光芒。
下一瞬间窑的盖子翻开,伸出一条和魔杖相同的青白色的光束,如蛇一般不停扭动。光束以我们为中心的半球状不断旋转,最后将我们关在白光之中。
又冷、又温暖的神秘光芒占据我的视野。
坐在椅子上茫然望著这一幕时————
「啊,抱歉。有件事我忘了说。」
艾丝黛儿说。
「什么事?」
我一歪头,她便回答:
「谢谢你。」
语毕,她阖上双眼。
看到她的样子我笑了笑。
「不用客气。」
○
庄严肃穆的钟声将我唤醒。
我好像睡著了。
视野中映照出的是与刚才不变的风景,只有无关好坏十分简朴的房间。
这里真的是十年前吗?在我看来只像是从光芒中解放罢了。
「看来成功了呢。」但和心存怀疑的我不同,艾丝黛儿具有一定程度的信心。「伊蕾娜你看,房间变回十年前的样子了。」
「不好意思我完全分不出来。」
「完全不一样,比如说这里还有这里跟这里。」
「全都跟刚才一模一样嘛。」
「在我眼里看来完全不一样的说。」
那当然,一直看在眼里的你当然分得出来。要是没有每天看在眼里,自然不可能察觉有什么变化。
「至少景色和我刚来的时候一样。」
「那么就出去确认看看吧。」
艾丝黛儿轻轻摇摆淡紫色的头发从椅子上起身,接著直接走向屋外。
我也跟著她,在身后带上她打开的家门。
「唔。」哎呀,这是多么大的变化呀。「的确有点不一样呢。」
艾丝黛儿的家外面————巷子里应该贴著多到令人厌烦的传单,然而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仅如此,街景原本应该浮现相同的色彩,但却莫名地与我的记忆中有所出入。
比如说在巷弄里摆出桌椅的店家名称不同,或是在民宅阳台绽放的花朵颜色不对。
眼前呈现出细微变化不断累积而成的街景。
在民宅另一头可见的钟塔和我茫然望著它时相同,不停刻划著时间。告知五点的钟声残响依稀传进我耳中。
艾丝黛儿顺著我的视线看去。
「时间限制只有从现在开始一个小时左右,下午六点的钟声响起时我们就会回到十年后。」
「只有一个小时吗?」
「以我的魔力回到十年前一个小时就已经是极限了,可是有这么多时间也绰绰有余了。」接著她说:
「只要有这么多时间,我就能轻易消除从今以后的十年。」
一面走在小巷里,艾丝黛儿一面翻开笔记本。
「现在开始二十分钟后应该会有强盗闯进瑟琳娜的家,所以我们要去她家里阻止这件事发生。」
「那本笔记是什么?」
「我替国家工作,所以能活用权力到处探查十年前的事件,取得各种情报。」
「喔喔。」
「这本笔记详细记载了当时的状况与目击情报。从现在开始二十分钟后,会有头戴黑色斗篷的可疑人士闯进瑟琳娜家里。她的父母会在那时惨遭杀害,犯人还会抢走家里所有值钱的财物。」
「嗯。」
「我们只要埋伏起来解决可疑人士就大功告成了。」
「你打算把他打跑吗?」
「那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艾丝黛儿用力点头。「她的父母只要还活著,瑟琳娜的人生就一定不会脱离正轨。」
「原来如此。」
换言之,只要除去一切的主因,被瑟琳娜杀害的人们也会起死回生吗?
那么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藉由避免一个杀人魔诞生,我们所回到的十年后景色不就会改变不少吗?
至少那出舞台剧应该不会上演。
艾丝黛儿对陷入沉思的我说:
「不过话虽如此,我们就算在这里改变过去,回到未来我们应该也会在什么都没改变、原本的未来生活。」
「……?什么意思?」
「也就是,即便在这里干涉瑟琳娜的过去,也不会改变我在未来杀了瑟琳娜的事实。研究回溯时间的魔法时我收集了很多文献,但完成回到过去魔法的人每个同样都得到『即使回到过去也什么都没有改变』的结论。」
「……」关于回溯时间的魔法我也稍有研究。我用来疗伤的魔法就某方面来说也属于回溯时间的魔法之一。
「也就是这样吗?即使改变了过去,也会因为某种因素发生完全一样的进展。」
也可说是命运使然。不论做什么试图改变过去,也会迎向相同的结果。
但是她却缓缓左右摇摆淡紫色的头发说:
「不是这样。我们本来就无法确认过去本身是否受到改变影响。我们的过去是已经确定的过去,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
「唔嗯嗯嗯……?不好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眉头皱成一团。
她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说:
「我就简单明瞭地解释给你听吧。假设我们生活的世界叫做a吧?那个世界十年前的这个时间已经确定了,所以我们无可奈何。因为我们没有干涉,因此才会有现在。」
「那么我们现在所在的过去又是什么?」
「应该是我们能够干涉的过去吧。就假设这个世界叫做b吧?我们原本不是在a世界的十年后吗?不过我们来到的是b世界的过去。然后,我们仍然会回到a世界的未来,回到原本的世界。」
「……」
「所以说,不管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我们都无法得知会发生什么事。」
听她解释到这里,我终于了解。
但她说的话若是属实————
「你的意思是,不论怎么挣扎,都不能改变过去吗?」
「没错呢。」
她点头同意。
「……那个,这么问很失礼,可是这样做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