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这对母女几乎同时软了腿,一道坐了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桂姨娘是廖文慈送到虞博鸿身边的人,靠山一倒,前路已是漆黑一片。再出了这行窃之事……她二人就彻底完了。
荣嫣这才知晓怕了,满脸泪水抱着她娘:“娘,我怎么办?我完了。我们完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再要失了名声,那是前程尽毁啊!她们会不会被赶出府去?她丢了府里脸,会不会被爹随意配人?
“二小姐!”桂姨娘却是推开了荣嫣,上前两步在荣安跟前跪了下来。
“奴婢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大夫言需要静养,最好便是到山清水秀之处住上个五年十年。正好奴婢亲姨最近要回老家,奴婢想跟着回去瞧瞧。老家山好水好,正好适合休养。奴婢想问问姑娘的意思。若可以,奴婢想要回乡养病。”
荣安深看了桂姨娘好几眼。
这是个聪明人。
这也正是荣安想要的结果,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达成了。
这对母女没有倚靠,还落了把柄在她手里,前程堪忧。桂姨娘此刻主动退出,那自己便得欠其一个人情,这对她们母女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能保全荣嫣。
“这事得问过爹,我可没法做主。”
“是,奴婢明白。”
“那荣嫣怎么办?”
“荣嫣是府里的小姐,自然就该待在府中。她年纪小,读书少,行事莽撞。正需要二小姐多指点。二小姐是京中头巧,有二小姐帮着教导,奴婢一定放心。
奴婢希望二小姐可以帮忙掩下这事,希望二小姐成全奴婢。”
桂姨娘磕了个头,又压低了声音:“姑娘若能善待荣嫣,奴婢甚至可以永远不回府。”
荣安思量了两息。
“姨娘用心良苦,我怎忍心拒绝。姨娘放心。”荣安面上多了几分郑重。“只要爹应下,您的用度和月例不但照给,我还给双倍,保管您在外边也衣食无忧,不会叫人看轻。另外我可以给您包百两的践行钱,每年年底再贴补您三十两。荣嫣那里……”
桂姨娘双目熠熠生辉看来。
“荣嫣那里,只要她循规蹈矩,我不但会帮忙平息此事,还应下一定帮她争取一门好亲事,许她风光大嫁。”
这话,按理荣安这未出阁的小妮子许来荒唐可笑,但不管在荣嫣或是桂姨娘看来,不知怎么就没有一点怀疑。
“风……风光大嫁……?”荣嫣喃喃。这比她刚以为的结果好太多了。
“是。只要你安稳,我个人再贴补你不少于三百两银子的嫁妆。”
就这般,一个协议诞生了。
荣嫣纯属自作自受。但看她那个模样,对她娘的离开,似乎并没多少心痛。
桂姨娘是聪明人,昨晚府里种种她怎会不晓。此刻府中所有与廖文慈有关的奴才都落了个被清理的下场,就凭她是廖文慈的陪嫁这个身份,她是早晚被开刀的。与其等到那时被虞博鸿处置无转圜,还不如就卖荣安一个好,这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如此,化险为夷,女儿还得了个前程,她也有保障,已是最好结果。
而荣安才是最高兴的。
荣嫣没有靠山,以后不怕她使幺蛾子。桂姨娘看重女儿,自然也会万事掂量着来。若说不用大费干戈,只用银子就能清理廖文慈留下的隐患,就能清除娘的眼中沙,荣安一点都不觉心疼。
荣安最大的希望,便是娘可以过得平安开心。此刻看来,这目标已是越来越近了。
荣安让菱角将所有赃物都还回了静安居。老太太那里再一听先前要她迁居只是谣传,也就消停了下来……
阿生那里,荣安直言要亲自和爹说这事,阿生自然应允。
殊不知,这边桂姨娘的事刚一传出去,府中另一位姨娘也慌了。
大概是被荣安几天内接二连三的犀利手段吓到了,那位姨娘着人来报,也说病了,说从今日起要遵医嘱静卧养病,今日起只吃素,只拜佛念经,不再管世事。
是啊,换谁谁不慌?短短几日功夫,府里的长辈、主母、嫡女、嫡子、庶妹外加姨娘全都遭殃,偌大一府,被一个小庶女掌控手中,简直可怕。
“呃……”荣安无语之余只能失笑。也算是好事。本以为清理廖文慈的这些爪牙要费些手段,不想这般轻松。
只是,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自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好吗?
“那就……送个三十两过去,让她……”多买点吃的?人说吃素呢。多做些衣裳?人说养病不见人呢。多买点药吃?可胆子那么小,万一会错意,连夜买包老鼠药吃了怎么办?“让她爱怎么花怎么花吧。”
管家什么的,真是好麻烦啊!
虞博鸿回来后,荣安在开口前,先问了个问题。
“爹,您当年为何纳了廖文慈两个丫头为姨娘?”
“怎么?她们给你眼色看了?”虞博鸿脸瞬间一黑,他的第一反应荣安还是挺满意的。
“不是。您先回答我。”
“是你娘因为她们不高兴了吗?我去解释……”
“不是我娘。是我,我想知道,您告诉我。”
“小孩子家家……”
“爹!”
“……传宗接代。就是为传宗接代。当时爹为你祖父守孝,成婚时年纪已经不小。武将和文官不一样,出征在外都有危险,府里只我一子,我若出了事,虞家就断了。所以当时……从皇上到你祖母,都很催促。一连两胎都是女,爹也心急了。廖文慈那阵子身子也不好,所以……爹被你祖母叨叨得不行,两个姨娘都是酒后……但荣英出世后,爹……”
“知道了知道了。”
荣安打断。听懂了,反正没那么多感情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