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朱永昊是既有忧虑又有窃喜。
父皇已经昏迷不醒,看顺子和虞博鸿他们的表现,显然真有可能救不回来。他注意到龙床边便是机子,御医整晚住在了龙床边守着,更说明父皇情况堪忧。
机子上全是写满字的药方,一眼看去,怕至少也得有几十张,所以御医们应该是还在抓耳挠腮地找解毒法子。
还有,虞博鸿竟然来得这么快!
若无古怪,他究竟急什么?所以他是怕!可他怕什么!难不成自己还会众目睽睽杀了父皇不成?
只因他怕自己看见父皇啊!
只因他怕自己洞悉父皇状况!
只因他们怕自己会有所应对和行动,所以遮遮掩掩!
父皇,真的活不长了。
父皇他太让自己失望了。这种时候,他还不愿让自己出来主持大局,还备下了这么多后手,明显是要将自己踢出局了!
父皇啊父皇,真是狠心!
老八,他配吗?……
朱永昊磨牙恨恨往外走,行至外间,他注意到屏风后边有异响。
他步子一偏,猛地冲过去。
他瞧见屏风后边有什么东西,上边兜着布。
而虞博鸿也再次一个闪身,蹙眉拦在了他跟前,又一次抢先一步阻挡住了他想要掀开红布的行为。
“殿下还请自重!圣上之物,还轮不到殿下来查看。”
朱永昊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那又如何?
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他冲过去时带去了一阵风,那红布被微微吹开了一角。
他看见了。
红布下边是笼子。
他看见了一只半死不活,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精气神趴那儿的猫。
还要说什么?
定然是被用来试毒试药的动物了……就养在了父皇屋中,可见父皇已到了什么地步。
走出屋子老远,朱永昊才幽幽开口:“觉察出了?”
跟随他进了皇帝殿中的随从,正是他找来的那个大夫。
“是。殿中虽用了熏香,但有淡淡血腥气。想来吐血症状并未有所改善。那些方子也瞧了两眼,都是很霸道的解毒方子。属下没看见那些水疱,但想来是中毒的表现之一……”
“依你看,还有几日?”
“比属下昨日猜测怕还要糟些,若无良方,也就是今明两日了。”
“你确定?”
“是。殿下可瞧见,多宝阁上已经摆了参盒?”
朱永昊的步伐一下快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他,怎么也不知,他刚一走出皇帝那屋,窗边另一扇屏风后,便有人走了出来。
皇帝冷笑着,眼里寒意几乎结成冰。
他一直在看着,从听到儿子声音后,他便站在了窗后,几乎是一眼不眨看着儿子如此猖狂蹦跶而入。
他看清了儿子眼里的愤怒,着急,强硬,恨意,那些表情和情绪下,儿子眼中还有掩不住的兴奋、激动的光彩。
很不幸,皇帝仔细找了,就是没有从儿子的一言一行一表情里找到任何的悲伤难过甚至是担忧的情绪。
他哪里是来探病,只不过是来确定下,自己爹究竟还有多久死,仅此而已……
皇帝,只是做了个局在暗暗看着太子表演。
他身为天子,既不可能去装病,也不可能亲自演戏。
所以床上躺的,不过是与皇帝身形相似的替身。那人是虞博鸿亲自去禁军找来的,让朱永泽来弄了点把戏,脸上加了点妆,一番装饰,与皇帝足有八成相像。光线昏暗,加上某人紧张,哪里分得出真假。
当然,太子一心只顾看皇帝是死是活,是否中毒,从来就没想到床上人会是假的,自然也没有半点探究之心……
“都盯住了吗?”皇帝问。
“是。”顺子答。
“昨晚去你屋中了?”
“是,拿走了一块带血的布和一把药渣。”
“没叫他起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