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英雄德尔菲本该是在被封神后有一段美好的姻缘,继而慢慢退出在人们的视线,吟游诗人毫不吝啬的赞美和歌颂,将他与神作比,与天齐高,将他的事迹传颂到各地。然而在这本书里,结局却完全不同。
在书的结尾,著作者用鲜红笔迹书写着残酷历史:
【荣耀褪去,王冠破碎。】
【那曾响彻神域的名字、曾日夜传唱的不朽之歌,如今成为天族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当审判日来临,德尔菲同神一起陨落。】
褚颜把书放下,对趴在他膝头午睡的银发孩子叫醒,对上睡眼惺忪还带有水汽的红眸,说道:“我们去教堂,把你的新名字取回来。”
魔族的名字都是在孩子出生前就寄存于教堂中的,每个名字都被父母赋予着特殊的寓意,只有在主教的引导下举行过一个简短的仪式才能把名字拿走。教堂坐落于王宫外,白鸽因为客人的走近而接连飞起,巴洛克式教堂的结构可以隔着敞开的门看到里面巨大的彩色玻璃窗,斑斓色块在屋外阳光的直射下散发光彩,安琪儿的白色塑像以悲天悯人的姿态放置在最前方,一身红衣的主教在看到他们时露出一抹笑容,微躬着腰将他们请进了门。
红衣的主教想要拉起银发孩子的手,被后者不着痕迹的躲开后也不尴尬,随即走在前面,用慈蔼的声音感慨道:“王子这个名字已经在这里存放了许久,大概有几百年的时间了,当初还是王后亲自过来嘱托我的。”他看了眼褚颜像是怕他责怪般的当即改口道,“哦,是上一个王后…也就是王子的母亲,您别见怪。”
“怎么会呢。”
黑袍中的人说话时语含轻笑,让本来只忠心于神的主教心神有一瞬恍惚,想要狠狠掠夺的心情如同烈火般燎原。
想要看一眼,就一眼!到底黑袍下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美色!
“主教?”
疑惑声似一桶冰水,把那些诡异的躁动全部压了下去。红衣的主教回过神来,下一秒他感觉到有黑暗元素侵入他的身体,强势又蛮横的将他刚才的心思击打的溃不成军。他催动光明元素将那些侵入者们一一压住,所幸那些黑暗元素虽然凶狠,当前的实力无法真正的伤害到他。
在他疑惑于到底是哪位对自己有如此强势杀意的时候,黑袍人怀中的孩子吸引了主教的注意。孩子没有戴银色面具的那半张脸阖着红眸,白色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而最让主教感到熟悉的,是那头比宝石还要耀眼,比绸缎还要顺滑的银发。
记忆中的女人总是会把她的银发梳成马尾绑在脑后,她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去,就总是会来到教堂,每天都拉着主教怒斥所谓的神,所谓的公平,所谓的一切。主教还记得银发女人那次醉酒后来到教堂,当时她已经怀孕七个月,身材却依旧纤细有力,骁勇善战的种族有着自身的优势,女人身上薄薄的肌肉不会让人感到突兀,相反极具特别的美感。也因此……受到她青睐的人都为之疯狂着迷。
那个女人哭着说她最爱的人是个骗子,说她遭遇的不幸,边说就会边褪下繁琐的王后服饰,把压迫着头部的金冠扯下扔到地上,她靠在椅背上张开双腿,以一种特意的妩媚引诱着对方,被泪覆盖的美眸中却满是麻木。
没有谁能抵挡她的诱.惑。
“请您开始吧。”
从回忆中抽身的主教连忙恢复到原本的威严,他站到台上,阳光自彩色玻璃透析进来,使得身影在光照的阴影下巍峨高大。他是魔族的领地里唯一一个可以使用光明元素的人,也正因如此,主教也是唯一拥有赋予新生儿或没有身份的流浪者“名字”这一身份确认的人。
光明元素在他的手掌中以缓慢速度汇聚,当主教把手中的这抹光辉放到银发孩子额前的时候,却惊奇的没有发现有相斥反应。
没错——即使拥有新名字、新身份、得到认同,但拥有这些时候必须要承受一定的痛苦。因为黑暗本就与光明对立,魔族本就与天族拉锯抗争,虽然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另谋其他方法来让同族人明白自己的身份,但迟迟找不到其他方法来代替,只能沿用被他们鄙弃过千万遍的所谓的“仪式”。
光明元素破碎为无数光点,消纳吸收在他的额前。
主教对这位自从出生就被关进融花壁的王子有所了解,他压抑着内心知道某个秘密的波动,将自己的诧异悉数压在心底,像往常那样对新获得名字的对方说:“诺亚,恭喜你获得新名字。愿神域永远是使你幸福的地方,我的孩子。”
银发的孩子唇角下撇,兴致缺缺的抬眼看了下仿佛身负圣光的安琪儿雕像,把头放到褚颜胸前,听心脏在平稳跳动。
主教眼神涣散,他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久远的记忆。
[那个、那个女人名字叫什么呢?那个银发红眸的龙族女人,她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