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 席温称要去办点事情。
介于褚颜三番两次与席温牵手不成功, 为了防止对方丢下他落跑, 他只能在手里紧紧握住席温的一片衣角, 跟随他来到宅邸后的一个地方。
银月将面前矗立的墓碑的轮廓勾勒出来, 无奈褚颜看不到, 他跟着席温来到这个地方,左等右等没见对方有什么反应,不由拉了拉席温的衣角,以一种确保不会惹人厌烦的方式道:“主人,你在看什么?我眼前有什么?”
他没指望席温回答, 却听男人淡淡道:“墓碑。”
褚颜问:“谁的?”
席温说的云淡风轻:“一个女人。”
褚颜哦了一声, 又问:“那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次席温没回答他,而是静静的站在墓碑前,凝望着月光下刻在青灰墓碑上的名字, 弯腰把手中一束白菊放在墓前, 久久没有言语。
四下寂静, 唯有夜风吹过树梢带来的飒飒声响, 褚颜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人情绪低落, 攥紧男人衣角的手慢慢下移, 轻握住对方的手。席温罕见的没有带手套, 温度微凉, 没有达到冰凉刺骨的程度, 但这份冰冷似乎无限蔓延, 直达心底。在被褚颜握住的一瞬间, 他的手颤了颤,却没想要从温暖的掌心挣脱出来。
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问,唯有陪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
静谧半晌,席温突然道:“我常在想,现在科技发展到顶端,为什么没有可以令时间倒流的机器。如果有的话,曾经所遭遇过的阴谋、隐瞒、背叛、无解,就都不复存在,现在也能不会活的那么痛苦。”
褚颜还没应对过这么高深度的问题,不由思索道:“这和没有卖后悔药的不是一个性质么……”他轻咳一声,接着说:“你想想,如果有人发明了时光机器,他回到过去改变历史,那未来的走向不全都乱套?所以啊,现实中如果有时光机,就算主角有通晓一切、扭转乾坤的力量,改变不了就是改变不了,历史进程不是由个人就能改变的。”
席温嗯了一声,勉强同意他的说法。
褚颜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怎么执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学会一切向前看,不要回头。”
“向前看?”
褚颜持续不断为他灌输心灵鸡汤:“你觉得,回首过去还有意义么?离开的人已经离开,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不能做那种‘有的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的行尸走肉吧?如果你最爱的人去世,你要带着他那份希望你快乐的心情活下去,这也相当于延续他的生命。”
席温一只手按在褚颜的头顶,忽然问:“你对死而复生怎么看?”
褚颜刚想向他传输唯物主义思想和无神论,转而想到自己身处这个地方就很不科学,于是道:“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我想,应该是存在的吧。”
席温没有接话。
他的目光凝重而苍凉,如同墓碑青白的颜色。
墓碑的不远处有一座花坛,其中种植的白蔷薇徐徐绽放,簇拥起来的花朵纯白无暇,在暗沉的夜晚中如同一束羸弱的光辉。
祭拜过故人后,褚颜随席温又回到了宅邸中,席温将他安置在三楼一间卧室后就独自离开。不久前服侍过褚颜用餐的女佣战战兢兢地来到褚颜面前,依照主人的命令,指导着这位客人认清房中的摆设。
女佣眼睛哭的红肿,这次她全程都低着头,眼神刻意回避着扰她心神的身边人,免得自己再犯上次的错误。在介绍完卧室和盥洗室中的具体陈设后,女佣扶住客人的手臂来到床前,轻轻举起对方的胳膊,让他的手触及到床边的银铃,道:“您如果有什么吩咐,就拉一下床头的这个铃铛,我会马上赶过来。”
为他介绍完的侍女退了出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