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江看着他那双颇有些天真，没有多少阴霾的眼睛，便知道他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却也没有多说，而是继续道：

“我们这一路去了很多地方，多数都是百姓们待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却有一些特别贫困的地方，比起大多数人都要艰苦。

我们到了那里，起先他们见我们人多，不敢如何，后来见我们是好人，便开始得寸进尺起来。想要将儿女卖给我们，让我们带走。”

西吉听到这里，脸上适时的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

碧江却是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只觉得厌烦，并不觉得他们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们那里原本就贫瘠，再加上这几年的旱情，使得他们那里越发的艰难了。

将儿女卖给我们，他们或许还能活下去。若是继续留在那里，可能还没有长大就饿死了，也许像他的祖辈那般熬着，熬着熬着也就熬过了。”

西吉听着这些，只觉得像天方夜谭一般，看了她一眼，无法想象那些人卖儿卖女的心情。

见到西吉脸上的困惑，碧江嘴角含着笑，继续说：“我们最后没有收那些孩子，给她们留下了运水、育种的方法。他们虽然失望，但也没有继续纠缠。”

听到这里，西吉略微松了一口气。

碧江见状，只觉得自家公子还是那个心善的哥儿，看着他问了一句，“公子可见过、接触过那些流民？”

西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是只是见过，未曾同他们接触过。”

“那公子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背井离乡，不远千里来到别的地方讨生活吗？”碧江轻声问道。

西吉摇了摇头。

见状，碧江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反而像是怕吓到西吉一般，放轻了声音道：“他们这般，自然是因为在原本的地方，活不下去了。公子可知，大人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管领地上的事，且名声也不怎么好，但是因为郭先生的管制，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反而是过得最好的。

而其他地方的百姓，不仅因为年年的旱灾导致收成不好，还因为上面苛捐杂税，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吗？有些地方，连儿女都卖不出去。你知道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会发生什么吗？”

西吉连连摇头，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会是自己所承受不住的。

果然，碧江定定的看着西吉，微微一笑，“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人一旦饿极了，那是连畜生都不如的。”

西吉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窥见了一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