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并不是他为难的缘故。此时让他真正为难的是,小祖宗实在太不知道心疼属下了,将近二十号人,全靠他一个人拖扛,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折腾的时候长倒也无妨,多不过是一夜不睡罢了,可是他的腰呢?!腰断了怎么办?!
贾小环却不管这个,吩咐完差事之后,就看着刘三先将屋里的人都拖拽出去,然后就门窗一关一闭,彻底将刘庄头抛弃在了门外。
打了个哈欠,贾小环揉着眼睛爬上了炕,踹开压在被子上的一条腿,裹着被子缩在炕头上睡了过去。他的作息很规律,今晚上却被打乱了,方才有危险还能打起精神来,这会儿却是撑不住了。再说,他如今五六岁的小身板儿,正是嗜睡的年纪啊。
他是睡着了,旁边动弹不得的“伯伯”却有些傻眼。
这娃娃还真睡熟了不成?就这样把他扔在这儿,娃娃竟然也不怕的么?还是说,这孩子对自己的药十分有信心,根本不担心他能恢复行动。
不管怎么样,总该先处置他才睡吧?!
冬日的阳光总是来得晚一些,今日贾小环起得也有些晚,他起床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仍旧是打着哈欠,贾小环忍着瞌睡起了身,打起精神来出去练功。临离开房间的时候,仍旧没理会身边的“伯伯”,只交代了险些累岔气的刘三一声,给那家伙换个地方。
昨儿光顾着那起子黑衣人,倒是把这货给忘了。后来他也懒得再开门叫刘三,白便宜这家伙在他的炕上带了一宿。
刘三本就是才忙活完,来跟小祖宗汇报一声的,却没想到竟还有活儿等着他,原本就酸了的腰险些闪了。这都叫什么事儿!他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叫你好往小祖宗跟前儿凑。
心中怀着阴影,刘三拖拽男人的动作难免粗暴,让男人给他记上了一笔。
这个庄子上的人,真是……呵呵!
作息时间被打乱,贾小环一早上练功都觉得脑子发涨,好容易咬着牙坚持练完了,精神头才算是上来些。他去用早饭的时候,赵姨娘已经回房补觉去了,贾小琮则是还窝在炕上睡懒觉。
最近菜蔬的生意十分红火,根本就供不应求。现在刘三他们已经不用到市场去卖菜了,一直到明年二三月份,所有的菜蔬都已经预定了出去。如今他们只需要将菜送进京里,在城门口便已经被各大客户给瓜分完毕。
赵姨娘对此万分欣慰,越发看重温室种菜,每隔几日便和几个庄户女人一起,将温室打理得妥妥帖帖,又或者将菜蔬整理得新鲜青翠。劳动热情十分高涨,贾小环便是想拦都拦不住。
吃过了早饭,贾小环消了消食,方才迈步往关黑衣人的地方去。刘三选的地方很偏僻,在整个庄子最后面的位置,那里曾经安置过疑似天花的小鹊,平日里轻易不会有人靠近。
“哟,伯伯啊,你也被放到这个地方了啊。”贾小环一进门,便瞧见那一片黑里唯一露脸的主儿,天真地瞪大眼睛笑着说:“我们刘三可会挑地方了,这儿是不是让伯伯很舒坦?”
男人仍旧全身都动弹不得,所处的位置也看不见臭娃娃,只能在心里狠狠地揉搓一番,给臭娃娃记上一笔。
小东西,且等着他能活动了!
但是旋即,男人便暗自鄙夷起自己来。曾几何时啊,他竟然也成了只能在心里放狠话的那个了。
贾小环路过男人的时候,嫌弃地用脚尖踹踹,还很不小心地又从他的中间踩过去。没什么诚意地道了声歉,贾小环在屋里转了一圈,将所有黑衣人的模样都收归眼底。
刘三当他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死士,见状便上前两步,道:“环爷,这些人应该都是死士身份,我之前已经搜查过他们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想来是组织缜密的。这种状况下,咱们怕是问不出什么来。您要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大概……”
说到这儿,他往男人那里瞥一眼,“还是问这男人,或者更方便些。”
“我管他们是何身份做什么?”贾小环奇怪地看了看刘三,又将目光转向死士们,仍显稚嫩的奶声却能让人听出冷意来,“他们是为了杀他,他闷着头撞进了我房里,他们便要将我一起杀掉,这是何道理啊?”
“在这世上,我最厌烦的便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一直都认为,不讲理的人呐,不管他是何身份,出身何处,背后有什么靠山,那都是不应该活着的。你说呢,刘叔?”他盯着死士圆睁的眼睛,除了说话声音之外,再没有哪处仿佛五六岁小孩儿的。
他的上辈子,遇到了太多不讲理的人,不讲理的事,当日他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未曾想过如何抗争,只除了生命最后的那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