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荣国府这几年越发的入不敷出,免不了拆东墙补西墙,她早就看着大房的私产眼红了。当年那死老婆儿留给贾赦大笔的私房,贾赦的原配还有大笔的嫁妆,再加上王熙凤的嫁妆,比起整个荣国府都不薄呀。
如今,眼看着爵位就要落到政儿、宝玉头上了,她总得为儿孙们谋算点资本底气,总不能叫他们出门丢了排场不是。
赦大老爷闻言就笑了,边吩咐贾琏去取笔墨来,边摇头道:“关于这个,老太太你说的仍然不算啊。该是我这一房的,那就得是我们的,谁也别想占半分便宜。你老人家的私房我不要,府上公中的财物我也不要,荣国府的御赐之物我还不要,可是……”
他说着眼神一厉,冷声道:“祖父祖母留给我的,琏儿他娘留给琏儿的,还有邢氏和琏儿媳妇娘家给她们的,那都不是你们的。所以,别想它们了,你们得不着。”就知道这老太太是个得陇望蜀的,赦大老爷可没打算给政老二留便宜。
“另外,老太太您是我的母亲,该孝敬您的我自然也不会少。”贾赦不理会贾母、王夫人等阴沉难看的脸色,比划了下手指,道:“每年,我都照着宫里太后娘娘的年例,一年孝敬您金二十,银两千两。另外,逢年过节该有的节礼也不会少。剩下的,您就只能指望政老二了。”
此时,正好贾琏端着笔墨进来,赦大老爷提起笔来刷刷点点,不过盏茶功夫就将奏折写成。只是,他并未响应贾母、贾政的殷切眼神,而是将奏折吹了吹交给贾珍。
毕竟,贾珍乃是贾氏族长,这东西给他赦大老爷还能放心。若是给了旁的人,谁又能保证老爷他的奏折不会被删删改改呢?
爵位的事情算是有了定论,赦大老爷懒得再跟他们纠缠,道一声“且等着圣意吧”,便领着儿子回了自家院子。
只是父子俩方一进门,就听见林之孝禀报,说:“环爷和琮爷来了,正在书房等着您呢。”
赦大老爷闻言应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让紧随其后的琏二爷有些眼热。不过是两个小子来罢了,也值当老子爹赶集似的跑飞快?!
他没跟着赦大老爷往书房去,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儿。方一进院门,便见媳妇王熙凤急急迎了上来,口中迫不及待地问道:“爷,我怎么听说,咱们要除族呢?”
☆、第89章
王熙凤到底是在荣国府经营多年的, 老太太上房里有了什么风声, 她总能打听到一二。只是如今不必以往,她已经做不到对荣庆堂了若指掌了。
是以, 这会儿只打听到老太太发威,要将赦大老爷除族的话。当即,琏二奶奶就急得不行,不管不顾地拉着贾琏就问。
琏二爷皱眉瞪过去一眼,又瞥过周围的下人,让他们都低下头垂了眼。
这娘们儿越发没个遮拦了, 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琏二奶奶也癔症过来,连忙闭了嘴,只赶紧拉着男人进了屋,顺带吩咐平儿看好门户。
“到底是怎么个章程,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待到贾琏坐定, 王熙凤再忍不住, 重又拉着他胳膊追问道:“只是因为娘娘省亲的事, 竟然就闹得要除族呢?老太太怎么就那么狠得下心!”
“唉,没有到除族的地步。”贾琏对今天的事儿也愁得很,叹口气道:“不过, 大房分宗出来自立门户,该是已经定下来了。再往后啊,咱们这房就跟荣国府没啥关系了。”
但琏二爷很快又笑了,语含轻讽地道:“可不是狠心嘛!只可惜,老太太跟二老爷他们倒是想除族, 可父亲又岂是会逆来顺受委屈认命的?一句‘说的不算’,便将老太太给怼了回去。就是这分宗出来,那也是父亲自己愿意的,不然谁说了怕也不管用。”
“就是老太太今天的那些话,真是让我心寒啊。她老人家的偏心眼,也算叫我长见识了。你知道她今儿说什么吗?”贾琏冷笑一声,说起话来有点切齿的意思。
“不单是公中的财产不给父亲,便是曾祖母留给父亲的私房,还有我母亲的嫁妆,甚至是你的嫁妆,她老人家都想扣下给二老爷,给她的宝玉呢。叫我们净身出户啊,她可真敢说。”
王熙凤本还安静地听着,此时立刻便竖起那两弯柳叶眉来,尖声道:“那怎么行!那些可都是私产,凭什么说扣下就扣下的?我可跟你说啊,别的我且不管,但我的嫁妆那就是我的,除了我的儿子、闺女,谁都别想沾了分毫。”
琏二爷一听就乐了,在婆娘的脸上轻拧一把,道:“放心吧,这还用你说?父亲就不是那等大方的人。也是一句‘说的不算’,就又给老太太怼回去了。不过,倒是公中的那些,父亲说是真不要了。”
“咦,奇了怪了,你怎么不提公中的事啊?”贾琏略感诧异地问,他深知自家媳妇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这怎么会忽略公中的那一份。
“嘁,公中?我的爷,你是不是还当我傻?”王熙凤娇嗔地轻推贾琏一把,深深满意于他对自己的撩拨调戏,凤眼带勾地道:“我当家理事好几年,这府上公中是个什么情境,我还能不知道?爷,你当我这两年为什么不管事了,轻易不摆当家奶奶的谱儿。”
“如今这府上啊,连面上的排场都不好维持,私底下早就把家底败坏个差不离了。公中的那点儿东西,早就被老太太、太太她们挖得就剩下些破烂了。不分就不分吧,省得往后还得跟他们纠缠个不清。”当然,琏二奶奶她当日.的手脚也并非多干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