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扬声,苏墨刚唤了声清珞,清珞便迅速的跑了进来,一双眸子在屏风内的两人间来回扫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妥,这才松了口气似得,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苏墨瞥了一眼仍旧半趴在矮案上的钟韶,说道:你去将琴取来吧。
清珞答应了一声,反常的没有再往钟韶那边看,也没有啰嗦更多,匆匆转身就出去了。
不多时,清珞带着几个丫鬟又回来了。清珞自己亲自抱着苏墨的琴,又有丫鬟端着水盆,抬着琴案,捧着香炉等物跟在后面……一看便知,苏墨弹个琴也有一堆麻烦的规矩。
许是因为这一回进来的人多,钟韶不好再像之前那般乱没形象,于是撑着身子又坐直了。她脸上的红晕已消退了不少,除了眼神略微有些飘忽之外,此刻看着倒是与平时无二。
清珞始终没有再看钟韶,当然,其他几个丫鬟也没有。她们将琴布置好,又伺候着苏墨净手焚香,足足折腾了小半刻钟才将一切准备妥当了,然后又在苏墨的示意下乖顺的退了出去。
屏风内复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钟韶摸着酒杯又抿了一口果酒,没一会儿脸上便又染上了一层薄红。苏墨一眼看见了,眉心微微一跳,红唇微动,却到底没好意思提醒钟韶,她拿错了酒杯,最后只得别开了目光道:阿韶,你酒量不佳,少饮一些。
钟韶眨眨眼,乖乖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的将酒杯放下了。
苏墨见状再没说什么,她微闭着眼沉心静气,却是没发现钟韶盯着矮案上的两只酒杯走了神。
片刻,苏墨抬手搭上了琴弦,悠扬的琴音随之流泻而出。琴音婉约连绵,舒缓平和,让人听了不自觉的就跟着静下了心,所有的烦扰焦躁似乎都随之远去了。
钟韶听得入了迷,她一手捏着一只酒杯,呆呆的仰头看着苏墨,一方面在这琴音的熏陶下觉得心平气和,一方面却又似无法控制的心跳得有些快……
不知不觉中,一曲终了,待到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空气中,钟韶仍旧痴痴的望着苏墨走神。
屏风内外一时间都有些安静,静静地只能听见微风拂过枝叶摩挲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钟韶终于回神,抿抿唇准备说些什么。然而还不等她将话说出口,屏风外就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如此美妙的琴音,我等循声而来,还道是出自何人之手,原来竟是苏姐姐在此吗?
一听这个声音,钟韶的表情顿时就有些不好,她连忙抬眸去看苏墨。苏墨倒是一脸泰然,施施然开口回道:上巳佳节,春光无限,不出来走一走实在太可惜了。不过在此遇见三郎,倒真是凑巧了。
都推了苏谚的邀约,也避开了这些人常去的地方来了这寻常少人来的桃花林,最后竟也能遇上!这可不就是凑巧吗?巧得钟韶都忍不住暗自磨牙了!
两人对答了几句,孙皓感慨了几声巧遇,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苏墨寻常最是好脾气,此时也不好表现得太失礼,最后只好请人进来了屏风内。
来的人自然不止孙皓一个,包括苏谚在内,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七八个公子小姐,都是些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上巳本就是男女相约同游的日子,他们同来踏青并不稀奇,因此孙皓之前没有自觉离去的行为自然也算不得失礼。
众人进了围挡的屏风,一眼便看见了旁边已是正襟危坐的钟韶。这一群人几乎都认识她,也知她和苏墨早有婚约,因此丝毫不觉意外,纷纷颔首致意。
苏谚看见她在,眼睛滴溜溜一转,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却是笑道:我就说之前怎的请不动钟兄,却原来是与姐姐约好同游了吗?如此你直说与我便是,我难道还能如此不知情识趣?!
这两年苏谚对苏墨的态度变化也是不小,当年钟韶初见,还见他明里暗里的针对苏墨,如今却是面不改色的直称姐姐了。这大抵是因为苏墨与钟韶定了亲,而他年岁越大,也越圆滑了。
不过几年过去,钟韶还是不怎么喜欢苏谚,闻言笑笑,没有搭话,只心中却道:若你真的知情识趣,那每回在国公府堵我的人又是谁?!
有了苏谚开头,几个和钟韶算是熟识个公子哥却都跟着开口打趣起来,有人更是道:钟兄与苏小姐定亲也有多年了,既然如此的如胶似漆,怎的还不成亲啊?
虽然明知是玩笑,可这话问得钟韶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所幸此时人多,众人七嘴八舌的又打趣起了两人,这话题没人往下接,算是勉强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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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遇到了孙皓一行人,两个人的约会顿时就变成了一群人的同游——这些人凑到两人身边笑笑闹闹,竟是一点儿打扰别人约会的自觉也没有!
不过孙皓比萧文萱幸运,大约是因为来的人多,钟韶并没有针对迁怒孙皓,因此他的好感度仍旧维持在无关路人级别的0点上。不过孙皓自己大抵是不觉得自己幸运的,因为他在钟韶面前刷了三年的存在感,可看着那0点的好感度,他自我感觉存在感依然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