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太子对她有所图,可她能给太子带来的好处,应当远不足让他如此尽心竭力吧?!但要说太子是看破了她的身份,继而看上了她,那她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信的。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有些威严的声音:钟大人。
钟韶闻声抬头,却见大理寺卿不知何时已经驾马来到了囚车旁,正侧过头来看她。她无奈苦笑,唤了一声:寺卿大人。
大理寺卿定定看了她半晌,摇头道:你太冲动了。
瑞王突然身死,大理寺卿自然是亲自查探过现场的。他能看出瑞王的死是个意外,但是也不信现实会如流言一般,瑞王是被当做歹人误杀的。只不过太子让瑞王的死变成了那不光彩的模样,他多少也有一点私心,便也没有将这些说出来。
钟韶自然知道瞒不过大理寺卿,她垂下头,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幽幽叹道:是啊,一时冲动,铸成大错。来之前我还能坐在大理寺的公堂上审案,回去就得去大理寺的牢房里待着了。
大理寺卿也是无言,他其实知道,瑞王一事多少还是和之前的案子有关。那案子是他让钟韶接的,多少有些考验的意思,也不觉得牵扯上区区一个王禄,他就护不住手下秉公断案的人了。而如今这境况,他也只能叹一句人算不如天算了。
便是因着这份愧疚,大理寺卿对瑞王的死不置一词,也没有点出任何对钟韶不利的疑点。此刻听了钟韶的话,他心里仍是有些不好过,便是道:放心吧,你是大理寺的人,哪怕是进了牢房,也不会有人与你为难的。
大理寺的监牢很可怕,任你在外地位非凡权势滔天,只要进去了,少说也得脱层皮。而对于钟韶来说,她都不用受刑脱皮,只要把衣裳一扒,身份暴露之后死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了!
方才在这囚车里,钟韶甚至想过要怎样才能让自己死得死无全尸,此刻听了大理寺卿的话,也不禁松了口气。她抬头,对着寺卿大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多谢大人了。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我伏诛,不用收殓,便请大人直接将我的尸首火化吧。
烧干净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不会再连累到苏墨和俞贵妃。她其实相信大理寺卿的人品,若是真到了那时候被他看出了什么,人都死了,他也不会再深究什么,肯定会听她的一把火将她烧了干净。
这说着说着就说到身后事了,大理寺卿也是心塞。不过听到钟韶这般说,他也明白对方这是不想再牵连旁人,比如她那夫人苏墨,于是索性连收尸的事都不让她们碰了。
忍不住叹口气,大理寺卿还是答应了下来:你放心吧,一口薄棺,本官还是买得起的。
说完这话,心塞的寺卿大人一扯缰绳就走了,却是留下钟韶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喂,大人,我不是缺你那一口薄棺入殓,我是真得把自己烧了啊!
然而大理寺卿走得太快,钟韶显然也不能把这些话喊出来,所以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好又憋回去了。算了,反正寺卿大人心细,到时候他自己也就发现了不妥,知道如何处置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钟韶又低头缩回了囚车角落。然而寻常她身边没什么朋友,这会儿来看她的人却是不少,孙皓这就又过来了,他敲了敲囚车的栏杆,仿佛漫不经心般的问她:阿韶,怎么样,你可还好?冷不冷,饿不饿啊?
这寒风凛冽,囚车又没遮没拦的,自然是冷的。然而钟韶的待遇却还不算太惨,起码没人让她换上单薄的囚衣,她穿的仍然是苏墨给她做的那件淡蓝衣袍,很是厚实保暖。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更何况孙皓的语气似乎也有些不对。于是钟韶抬眸看了过去,见着孙皓脸上已经没了早先的凝重,便问道:你此时来寻我,可是有事?
孙皓的目光在押解囚车的那些羽林身上扫过,面上仍是一派轻松:我就是来问问你冷不冷,饿不饿……不过你冷了饿了也没办法,陛下不让给你送东西。
……你仿佛是特地来逗我玩儿的?!
哪怕钟韶如今心灰意冷,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了,只能默默的看着对方。
孙皓看着钟韶那郁卒的模样却是忍不住笑了,他笑得张扬又开朗,末了终于笑着丢下句:行了,别摆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死不了的,肯定死不了!
说完这话,孙皓也驾马走了,丢下钟韶坐在囚车中一头雾水。
确实,钟韶死不了,太子也出手了,他也是攻略者!
以钟韶心防之重,连徐文锦和吴长钧的好感度都是惨淡,其他人自不必说。而太子的立场与钟韶等人天生相悖,他的好感度只怕还停留在负值……没人会愿意在好感度负值的时候进行结算的,因为接下来的惩罚世界太可怕,所以太子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孙皓骑着马,安安心心的走了,顺便还在心里可惜了一下这回京的路途太短,要不然趁着队伍中途休息的时候去送个热水吃食,他就又能刷一笔好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