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韶抬手握住了苏墨拧着她耳朵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移开。果然,根本没用什么力便是将手拉了下来,她双手捂住了苏墨的手,轻轻开口:这手冬天还是这般凉,手炉也没什么用吧?
苏墨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头也微微偏开,不想让钟韶看见她眼中浮现的些许水光。
钟韶又将苏墨拉进了怀里,环抱得紧紧的,少了之前的强势蛮横,多了几分柔情怜惜。她消瘦的下巴抵在了对方肩头,然后在那耳边低低道:我回来了,对不起。
一滴泪,突然就顺着苏墨的眼角滑下,滴落在钟韶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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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沙弥带着他那惠清师叔匆匆回来时,明显感觉到大殿里的气氛有些奇怪,而苏施主看起来也有些奇怪——似乎眼角有些泛红,嘴唇也有些泛红?
不过单纯的小沙弥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被这冬日寒风给吹的,便是冲着苏墨合十一礼说道:苏施主,惠清师叔来了,可以开始祈福了。
苏墨此刻已是平复了心绪,神色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从容,便是冲着小沙弥身后的大和尚略一颔首,说道:有劳惠清师傅了。
惠清亦是合十一礼,回道:施主客气了。
不必有太多的寒暄,准备一番,祈福的仪式很快便开始了。
钟韶站在大殿一角,看着那个跪在佛前替她祈福祷告的人,只觉得心头温暖,连殿外那漫天风雪都不能再带给她一丝凉意。于是软了心肠,柔了目光,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直到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带着试探和小心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和小姐什么关系?
钟韶回头,就见苏墨带来的小丫头正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目光里还带着些许忌惮,显然是被她点穴点怕了。这丫头和清珞真有些不同,清珞可比她胆大多了。钟韶目光中有怀念一闪而过,随即唇角一扬,勾起一抹极好看的笑来,回道:我啊,我是她夫君啊。
清瑶被那一笑笑得有些晃神,虽然眼前这人有些黑有些糙,全然没有京中那些贵公子白皙俊秀,可她笑起来却是真好看,仿佛连魂都能被她这一笑勾走了似得。
小丫头的脸都红了,低下头不敢再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人刚才说了什么!她当即大惊失色,甚至忘了场合也忘了压低声音,张口便是反驳道:不可能,我家小姐还未成婚呢,你这登徒子尽会胡言乱语!
大殿里的诵经声没断,却是被这一道声音压了下去,惠清和另几个念经的和尚眼皮都没抬一下,但之前替钟韶引路又替苏墨寻人的小沙弥却是忍不住扭头看了过来。
清瑶话一说完便是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意识到可能闯祸了,便是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她抬头向前看去,还好,大师们都没有反应,小姐也没有回头,应当是……无碍的吧?
钟韶的眉梢也抖了下,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几分,淡淡道:你若不信,一会儿问她便是。
扭头来看的小沙弥已经收回了目光,祈福的仪式也还在继续,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但清瑶捂着嘴却是不敢再说话了,只睁眼瞪着她,摆明了不信,只拿她当个口无遮拦的登徒子!
这才几年光景,怎的连公主府的人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了吗?!
钟韶的好心情突然间荡然无存,她又想起了自己此番为何而来,想起了徐先生与她说国公府欲为苏墨择婿时,那慌张无措又酸涩难忍的心情……
大殿这一角彻底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大雄宝殿之中,一时间只有朗朗诵经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韶还双手抱胸靠在一根柱子上走神,面前却突然传来了苏墨的声音:阿韶,走吧,仪式已经做完了。
钟韶抬头,便见着苏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她紧蹙的眉头一松,面上刚要露出两分笑来,便听见一旁的清瑶已经先开口告状了:小姐,这个登徒子胡言乱语,说她是你夫君!
笑容微滞,钟韶将目光投向了苏墨,便见苏墨再自然不过的点了点头,继而正色回道:她没有胡言乱语,我本就是她的妻子。明媒正娶,十里红妆。
清瑶小嘴微张,目瞪口呆——她是后来入府的,长公主曾在府中下令对这一段过往闭口不提,所以她压根不知道有这一桩往事,此刻看着面前两人只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