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墨对上钟韶那满是委屈的眼神,便是淡淡一眼瞥过,然后用更淡的语气问道:所以,你信了?
没有安慰,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一句反问,钟韶心头却是莫名一虚。她当然不敢点头答是,便是收起了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回道:自然没有。
她答得干脆果断,苏墨便也收起了之前那副平淡到冷淡的模样,勾唇扬起了一抹笑,然后抬手抚了抚钟韶的发,夸道:嗯,真乖。
……莫名别扭,却也莫名受用。
钟韶眨眨眼,觉得两人间的气氛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四年前。不过安抚归安抚,之前的话还是要问清楚的,于是她只是略微沉默,便又问道:所以那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墨并不惧解释,她只是怕四载别离,两人间生了隔阂少了信任。如今钟韶已经表过态了,她便也没再敷衍,直言道:是阿爹漏出去的口风,旁侧似乎有苏谚撺掇,不过我没有答应。
四年的时间不长,却足以让一个人彻底蜕变。如今的钟韶再不是俞贵妃手中的棋子,她走出了自己的路,而苏墨又何尝不是?她不必多说,只道一句没有答应,荆国公便不会再提择婿之事,因为不舍逼迫?不,是因为不能逼迫,哪怕他是她的父亲!
一别经年,苏墨对钟韶的改变几乎一无所知,但钟韶对于苏墨显然不是,毕竟洪平让丐帮的人盯着苏墨不会是为了自己。所以苏墨这样说了,钟韶便也了然了,略倾身在苏墨那殷红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她笑得开怀: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
对于这种不需多言的信任,苏墨自然是觉得熨帖的,不过她还是故作不信般说道:那你之前还说什么听闻我要择婿,便是不敢耽搁。
钟韶闻言却是不急也不慌,她将环着苏墨的手臂紧了紧,让两人贴得更近了些:嗯,那些其实是借口,我就是想你了而已,一刻也多等不得。
情话仿佛信手拈来,真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了,如果不是两人彼此信任,苏墨真要怀疑钟韶这几年在外勾搭了什么人,所以学坏了。
之后两人又谈论了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事。不过她们并不急切,因为既然再见了,既然不曾相忘,不负彼此,那么她们的未来便会很长很远,不必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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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说,今日风雪太大,所以不回府了。但事实上祈完福那会儿还没到午时,等到正午时,外间的风雪却是渐渐的小了,想必到了下午也就该停了。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决定要留下了,就没有再走的道理。更何况清瑶知道,她家小姐可不是真因为雪大才要在相国寺留宿的,所以一到了中午,她就到相国寺的膳房端了份素斋送去了厢房。
扣扣扣的敲门声打断了房中两人的黏糊,钟韶主动走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清瑶端着托盘看着开门的人,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好半晌,她才有些纠结的憋出句:中午了,我来给小姐送午膳的。既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好,那就干脆省了吧。
钟韶没在意这个,闻言便是一侧身,让清瑶进了屋。
屋里一片暖意融融,清瑶看见她家小姐已经解了披风,身上穿着的是她今早挑的淡紫色冬衣。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衣服上似乎添了不少细微的褶皱?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小,见状便又将苏墨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发现她家小姐的鬓发似乎也乱了些许?
莫名的,清瑶心里就浮现出了一个词——耳鬓厮磨!
这实在是个极暧昧的词语,因此只是刚刚想到,清瑶的脸上便不由得一红。苏墨是何等细心敏锐之人,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也能轻易的猜到对方心思,然而要解释的话,也实在难以启齿,更没有必要,所以她抿了抿唇,只做不见。
苏墨不主动开口,清瑶却是不能不说话的,哪怕她心里其实挺尴尬。因此在放下托盘时,她便是说道:小姐,该用膳了,这是相国寺的斋菜,据说做得不错。
方才是被小丫头那明目张胆打量的目光引开了主意,苏墨这时才瞥了一眼托盘里的斋菜。三菜一汤,炒青菜、烧豆腐、清炒八珍,外加一道萝卜汤,看着卖相都很不错,尤其对于苏墨这样口味偏淡的人来说,想必是会喜欢的。
然而苏墨却只瞥了一眼,便是对清瑶道:这些饭菜你端去吃吧,吃完带我去膳房。
清瑶刚听到前一句话,心里就忍不住哀嚎了——这是她特地为两人端来的饭菜,两人份的,其中一个还是胃口大的男人!相国寺的一粥一饭都是僧人们自行耕种所得,浪费的话就太不像话了,尤其是当着耕种人的面儿,可这么多饭菜她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等听到后一句话时,清瑶却是连眼睛都瞪大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姐,这里不比府上,您就将就着用些吧。准备好的斋菜不吃,还专程跑去膳房点菜的话,不知道那些大小和尚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把她们赶下山去啊?
清瑶想了些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了,苏墨忍不住莞尔,却也无奈道:你且放心,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相国寺的厨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