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这是要他死。”翁格一脚把身边人踹了出去,那人嘭一下撞在车门上,冷嗖嗖的嗤笑起来。
“那你可知他是来要你命的?”俞长笙捂着肚子,眼中是嗜血的杀意,“他是个国际刑警,这次回来就是抓你我的。你又不止他一个儿子,为了他犯险值得吗?”
翁格走上去掐着他肩膀,狠戾道:“他不一样。你可以送他走,为什么偏偏要炸死他?那可是我的骨肉,我的亲儿子。”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想把李笑安扔出来给警方,然后借着东山的地势炸平那一片。当所有证据化为灰烬,替死鬼给他挡了刀,他就能继续高枕无忧了。
可偏偏翁达晞是个变数,他国际刑警的身份隐瞒得太好,导致了他判断失误,做的这一切都没了意义。俞长笙暴露在他面前,那怀疑到他头上是迟早的事。
“你的亲儿子,你敢认吗?”俞长笙讥讽道:“如果他知道白杨当年是怎么死的,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承认吧,你们注定做不了父子。他死了,对你我都好。”
他劫走翁达晞出于自己的私心,先斩后奏等他死了,翁格能拿他怎么办?
难不成还会杀了自己?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翁达晞被关进地下实验室的事是谁泄露出去的?难道警察已经突围了那里?
看来动作得快点了,免得夜长梦多,把自己栽进去,他可不想死。
“你做梦。”翁格咬着牙道,“你要是敢炸死他,我先一枪崩了你。”
俞长笙无视他的威胁,指着对岸道:“伯恩的船就快要来了,这是最后一批货。你要想跟我一拍两散也行,等这批货走完了,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想当慈父我不拦你,但想死不要拉上我。”
他给翁格当了那么多年的爪牙,早就腻烦了。如果不是碍着他还有点用处,他现在就想一枪打死他。老东西,上了年纪连胆子都变小了。
“哦,对了。如果你的好儿子知道,他在美国被伯恩绑架的事,都是他父亲一手促成的。你猜,他还会叫你爸爸吗?”
他的挑衅彻底激怒了翁格,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上了他的太阳穴,“狗东西,你现在是想噬主吗?”
把翁达晞的行踪透露给伯恩不过是为了拖住他,翁旭的案子后面牵涉太深,能不让他插手是最好的。可没想到伯恩这般无用,拦个人都拦不住,废物。
港口的风刮的猛烈,咸腥的味道飘散在鼻尖,让人几欲作呕。身后的集装箱堆砌成了一座座山峰,冰冷的凝望无边海域。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穿着西装的保镖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老板们黑吃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打死一个还剩一个,他们只要有肉吃有汤喝就行了。
至于谁做老大,不都一样?
“你在边境混的连条狗都不如,当年如果不是我收留你,能有你今日这么耀武扬威?吃饱了就反过来咬主人,我可不是农夫。”翁格危险的眯起眼,杀意四起。
这个冷厉的男人从头到脚散发着王者的霸气,他在人前是风光无限的翁董,手握华城一半的经济命脉。在人后是个铁血无情的毒枭,侵蚀着一代人的精神□□,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沦为毒品的行尸走肉。
他的手不干净,但他从没自己杀过人,这不代表,他不会开枪。
俞长笙举起了双手,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息怒,是我逾矩了。”
“你知道就好,□□的遥控在哪?”翁格问。
“在我车里。”俞长笙侧头,朝身后的车示意,“我拿给你。”
算你识相,翁格放开了他,但他的枪没收起来,仍旧抓在手里。
俞长笙眼波流转,这是不相信他?
他打开车门,弯着腰在里面翻找。用身体挡住了外边大半视线,趁着这个空隙,他从储物箱里拿了把枪出来。
“嘭——”
枪声响起的刹那,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
翁达晞受了惊似得睁开眸子,不顾身边人的惊呼,从担架床上坐了起来。
“先生,快躺下,我们还没给你包扎好。”医生急忙拦住他,试图让他乖乖躺下。扫尾工作就快结束了,他这一动,很容易让伤口崩裂。
翁达晞不顾众人的劝阻,拔下手上的点滴管,直接跳了车。
他的眼睛还是看不太清,一米外的景物都是模糊的,但并不影响他走路。后面医生追出来喊他,他当没听见,快步朝前走去。
而另一边——
“没听他说吗?里面装了炸/弹,如果一旦突围,被毒贩察觉,大家都得斯巴达。”沉舟插着手斜靠在车门上,事不关己的说着风凉话。
缉毒队的人额头滚过三道黑线,跟icpo的人一起办案,心理素质必须强大才行,否则很容易遭遇滑铁卢。
“你还有脸说?”黄成健剐了他眼,“出个任务把自己同伴都给弄丢了,你怎么不把自己给丢了?一天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众人:骂得好......鼓掌。
沉舟满脸不岔,“那我不把他救出来了吗?您老能不能讲讲理,我又不是变形金刚,冲上楼也得时间不是?”他捅了捅身边的黄毛,说:“你说是吧,亚修?”
亚修:“是你个/鸡/儿。”就是因为你没用,所以哥哥才会被人打伤,你还有脸说。
如果那天换成是他,肯定不会让这事发生,他甚至一步都不会离开哥哥。
沉舟对他的脏话撇了撇嘴,要不是他带着翁的男朋友冲进去,说不定你们就被炸飞了,瞎嘚瑟啥?
我邀功了吗?一个个......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亚修,”翁达晞站在空地上,扯着嗓子喊,他看不清,找人唯一的办法只能靠吼。
亚修离他还有点距离,见他醒了,跳着脚兴奋朝他挥手:“哥哥,我在这儿。”
他们一个在山脚下,一个在半坡上。翁达晞听着远远的声音,努力辨认他的方位。他扫过四下,抬腿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没跑几步就被人截住了。
“我带你过去。”苏源邑沉着声,视线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瞳孔反应。他刚才努力辨认方向的时候全被他看在了眼里。
此时此刻,苏源邑心里惊涛滚滚,手心冒出了层层冷汗。
不会的,不会的.....他在心里祈祷着。
“阿邑。”翁达晞飞快看了他眼,装作跟平时一样,“你怎么来了?”
他最后的意识只记得亚修在他身边,至于苏源邑什么时候来的,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嗯,刚来。”苏源邑虚扶着他,故意带着他往一个深坑里走。翁达晞浑然不觉,目光很正常的放在前方。
苏源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阿晞,脑袋还疼吗?”他关切的问。
翁达晞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淡定的回:“还好,不疼了。”他似乎想起什么,拉着他手停了下来,离深坑只有一步距离,“对了,李笑安呢?”
“车里。”苏源邑看着他道。
他想起刚才跟李笑安的交谈,心又往下沉了沉。
翁达晞没发觉他的异样,拉着他道:“走吧,我们得尽快找到翁格,我有很多事想找他问清楚。”他不叫叔叔、爸爸了,而是直呼对方的名字。他脸上的表情控制的很好,情绪一点没外放。
苏源邑拦住他跨出去的那只脚,轻声提醒他:“阿晞,前面有个大坑。”
翁达晞低头,眨了两次眼睛才努力看清,确实有个大坑。
“看不见了对吗?”苏源邑的尾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翁达晞心一凉,知道是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