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田家安却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凑上来夸道:“我们小满长得好看,穿这身玫红的就更漂亮了。”
采薇冷笑一声:“爹到底是和爷爷奶奶他们是同道之人,这不要脸的功力日长,你说你一个做父亲的没给自己的女儿买过一根纱,哪来的底气来评价小满穿这一身新衣好不好看!”
采薇会拿理,言语又刻薄,田家安被她呛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得拿眼瞪着林氏,那意思是要林氏出面教训这个目无父亲的逆女。
谁知林氏不仅不说采薇半个字,反而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女儿都大了,要换衣服,你这个做爹的杵在这里不好吧。”
你不走,那我只得赶你走咯!
刚才采薇抢白田家安都没有现在林氏这一句话让他暴怒,一个从来在他面前卑贱如蝼蚁,任他呼来喝去、非打即骂而且还对他跪舔的人,突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觉得看到他都各种恶心反胃,让他从云端跌到泥地里,自尊心受到万点伤害,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于是指着采薇冲林氏厉声咆哮:“这就是你教导出的好女儿,对我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不说管教,还赶我走,长她的志!”
林氏见他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也不急,拿了双鞋底在床上坐下,开始纳起鞋底,淡淡道:“采薇对你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是骂你了,还是骂你田家先人了?她只不过说了实话,你就这么恼羞成怒了?再说,我又怎么长她的志了?你出去问问村里人,女儿要换衣裳我要你出去哪点错了。”
林氏出身官宦人家,又是嫡长女,自小不知多少人精心培养,那份气度、那份从容、那份口才并非寻常人能比。
她以前竭力讨好田家安,对他各种跪舔,一开始真的是出自爱。
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因此她一开始的确是以田家安为天的,可自从自己的儿子不明不白地死了之后,田家安不说替她讨回一个公道,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还对她拳打脚踢,怪她没看好孩子!
那时正是夏季农忙季节,每天还没亮,林氏就被魏氏赶去田地里干活儿,连中午饭都是在地头吃的,她哪里分得了身照顾自己的儿子?
田家安打她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从那时起,林氏就对田家安心灰意冷。
可怜她那时才怀上采薇,不然真想一死了之,随着儿子去!
儿子走的那天就早上喝了一点稀饭,中午没人给他吃,他是饿着肚子走的,死了也是个饿死鬼,每每想到这里,林氏的心就像刀绞一般痛!
还好采薇命大,在她肚子里被她亲爹那样一顿毒打竟然顽强地存活了下来,从出生到现在没病没灾的,这对艰难生活的人来说就是天大的福份。
后来又有了小女儿小满,为了两个女儿,林氏不惜低到尘埃里,继续对田家安跪舔,还不是希望能感动他,对两个女儿好一点,可结果呢?
上个月大女儿被婆婆小姑妯娌给打死了,田家安回来,她向他哭诉,他却极为不耐烦,无情无义道:“不没死吗?在这里哭个屁!”然后和田家人谈笑风生,连看都没看一眼才死而复生的大女儿,到了晚上像以前一样,依旧把两个女儿赶到堂屋睡觉,他在她身上求欢。
当田家安在她身上发泄一个月攒下的生理需求时,她对他那点希冀彻底破灭了,身上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再加上后来采薇所说的“横竖都是个死字,不如拼他个鱼死网破!”让林氏彻底认识到,懦弱、胆小、讨好全没用,换不来两个女儿的平安,两个女儿一天大似一天,容颜也一天比一天娇艳,田家到时肯定不会放过这如花似玉的姐妹俩,等她们一大,不是把她们卖到窖子里换上一大笔银子,就是把她们嫁到大户人家为妾,换上一笔丰厚的聘礼,与其那样,不如和田家人拼了,大不了一死,母女三个在阴间做伴,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阴间见到自己那苦命的儿子。
想到这里,林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