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之上,幽静的茶寮里,纪少瑜亲自烹茶。
他手中的扇子煽动着火焰,抬头看了看目光迷离的涅梵,覆而又低下头去。
火焰灼灼,水很快就沸了。
纪少瑜泡了茶,请涅梵与他一起移步石桌。
涅梵盯着小小的茶盏,里面的茶水清透碧绿,可一口不能贪多,否则就会烫到唇瓣。
他的手指研磨着茶盏,一下又一下,看似无意,实则心思烦乱所至。
纪少瑜轻嗅茶香,似笑非笑道:“既不能静心,只怕你连茶味都闻不到了。”
涅梵眸光微深,声音轻浅道:“她以后再与我无关了。”
纪少瑜顿了顿,淡淡道:“殿下她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郭骄心性淳善,善以诚待。殿下与他结成连理,日后不会再受伤害,这样的姻缘难道不是你今生为她所求?”
涅梵闻言,自嘲一笑。
他站起来,看向远方,眼瞳渐深。
只听他惆然道:“我曾以为,我最终放不下的只有仇恨。”
“可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最放不下的是她。”
纪少瑜也跟着站起来,他望着涅梵道:“可你选择了放手,选择了成全。”
“既如此,便只有我来陪你饮上一杯了。”
涅梵回望着纪少瑜,苦涩地勾了勾嘴角。
他取出带来的琴箫,放在唇瓣吹奏起来。
回忆里,那翩若惊鸿的身影,为他翩翩起舞…
她曾作下《思君》赠予他,而那时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想的是如何复仇。
既辜负了她,又怎么能再拾起?
纪少瑜说的对,他早已经放手了。
袅袅的箫声响起,婉转哀凉,追逐不舍,像是谁遗失了心上人一般…
可惜人声喧闹,这箫声终究无法传入婚房,更无法钻入那人的耳中。
涅梵看着远处红灯笼上的喜字,仿佛又回到她说要跟他流浪天涯那天,那时她那灿烂的笑容,也仿佛如这喜字般刺痛了他的眼…
纪少瑜静静地站在涅梵的身后,看着他这般痛苦地了断心中深藏的情愫。
有道是:
禅衣捻珠身染香
俗尘难玷洁于世
曾许凡心归佛缘
清苦一世为谁双
…
夜幕笼罩,酒宴渐消。
郭骄回房的时候,恰好酒劲有些上头。
他喝得不多,只是酒量有些浅。
燕凤翎早已沐浴换衣,穿着一身红色薄衫襦裙,
摇着团扇在罗汉床上小憩。
她怕郭骄不太适应宫人们伺候,早早就打发了下去。
郭骄来的时候,撩开珠帘,只见一美人侧卧在榻,香艳之色直闯入目。
燕凤翎听见脚步声,某人的气息不稳,她眼睛都没有睁开,自顾自地笑道:“给你备了水,去洗洗吧。”
郭骄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窘意,只见他快步奔向屏风后。
那里有个浴池,这会热气氤氲,一如他炙热忐忑的心。
郭骄脱去婚服,慢慢走入浴池中。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镇静下来,却突然惊觉自己的头发被人从后撩起来了。
“你…”郭骄猛然回头,只见燕凤翎蹲在浴池边,正梳理着他的头发。
燕凤翎半低着头,散漫的目光扫过郭骄惊慌的面孔,只见她忍不住笑道:“不喜欢我这样伺候你?”
“那我可走了。”
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