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苦笑:“指不准宁姝也很希望早点摆脱这个婚约呢。您不是都说这晋国公世子磕坏脑袋了吗?说不准宁姝当时还挺高兴,回去吃了几颗糖庆祝呢?”
皇上的手微微松了,宁姝也跟着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还以为旁人都像你似的喜欢吃糖吗?”掌柜的说道:“也是,能干出这种事儿,平日里说不准是什么样儿呢。可然后你猜那宁姝怎么着?”
“我猜……”宁姝感觉身旁的皇上就是个定时炸弹,她背上沁出一层冷汗,万一自己答错了,皇上就把自己咔嚓了呢?
她认真思忖片刻,说道:“我猜这宁姝日后一定有大机缘,否极泰来,遇上贵人走运了!”
“对!”掌柜的一拍手,“这宁姝得了太后娘娘的喜欢,接进宫里,谁知道竟然入了皇上的眼。那晚的仪仗你见了吗?浩浩荡荡的宫人来到宁府外面,将宁姝接进了宫。而这个宁姝在宫里也实在是深受盛宠,连跳好几级,跟着皇上出去春猎不说,听闻还怀了龙嗣,现在都是婕妤了!所以之前的流言便都不攻自破了,人家宁姝什么事儿都没有,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然皇上怎么这么喜欢呢?就是宁府和晋国公府不干人事儿!”
宁姝笑的尴尬:说出来吓死你,现在已经是宁嫔了!但龙嗣确实没有。
“对!他们不敢人事儿!皇上太好了!”
掌柜的接着说道:“但是你说,这宁姝在宫里得了这么多的宠爱,她心里好受吗?”
宁姝:“好受啊,这能不好受吗?”
“你就是不懂揣摩人物心理。”掌柜伸出食指在宁姝面前摇了摇:“没有。她心里一定很不甘愿。”
宁姝:“为、为什么啊?”
“那晋国公府世子毕竟是和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啊,有感情的啊,仁义不成买卖在啊。”掌柜的乱说一气:“你想想,晋国公府来换婚约,对宁府来说,换,旁人要笑话的啊,而且自己府上嫡女的名声怎么办?以后难不成不嫁人了吗?不换,晋国公府也没办法是不是?可结果是什么,方才我们说过了,你来回答一下。”
宁姝眼看着掌柜的摇身一变快成大学导师了,条件反射的回答:“婚约换了。”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掌柜的一拍手,说道:“这证明宁府里面就不是很看重宁姝这个嫡女,有了后娘自然就有了后爹,大家根本不在乎宁姝。宁姝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呢,她心里能不愤懑吗?凭什么妹妹有的,自己没有?凭什么现今您们竟然还把我的大好婚事给了她?那可是我生母给我留下的。”
宁姝为自己辩解:“不、不是,我觉得她可能不是这么想的。她可能觉得终于离开宁府了,以后也不用和这群恶心吧唧的人再有牵扯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开心!”
她回头看了眼荀翊,点头:“开心,特别开心。”
“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后面还有呢,你听着啊。”掌柜的继续说道:“宁培远,就是宁姝的爹是周携齐的同伙儿,心思不正,被皇上投入大牢。这时候宁姝身为宁府的嫡女,她是不是应该给爹求情?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宁培远直接死在大牢里了,这难保就是宁婕妤心怀愤懑,偷偷下黑手呢。毕竟皇上念在宁婕妤出身,疼她宠她,还是给宁府其余人留了一命的。”
宁姝:不是啊,这人自己胆小吓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回京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完全是被动的呀,不要往我身上安复仇黑天使的人设。还有,皇上怎么就突然加了痴情人设?
掌柜的往外一努嘴,示意宁姝再看外面的宁柔:“宁府抄家,宁老夫人带着宁赵氏和孙子孙女出来住。她也知道宁府如今落入这般境地,晋国公府定然是不会要这份婚约了,还不够被牵连的呢。这不就前两日,宁赵氏来晋国公府走了一趟,主动把婚约解除了。”
“啊?”宁赵氏这个操作宁姝倒是没想到,当时她们因为这婚约多激动多高兴啊,恨不得在脑门上刻着“此处和晋国公世子有婚约”,如今说解除就解除,这么干净利落的吗?
说到抄家,宁姝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之前宁老夫人瞒着宁赵氏藏东西,不给她府库钥匙,两人为此你来我往后明面上暗地里过招无数次。结果这次宁培远终于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这个问题,都不用抢了,没了。
掌柜的:“听说宁赵氏走的时候拿了百两银子,至少短时间内他们的日子是能挨过去了。往简单了说,就是卖女儿,把宁柔这婚约主动解除了。富人才要脸面,穷人得先活着啊。但宁府这些女眷以往富贵惯了,花起银子来流水似的,由奢入俭难。听闻那宁载出来住的不习惯,还生病了,如今到处找大夫看病呢,老太太也急的跟着病了,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天道好轮回看谁笑到最后。”
宁姝这才明白,原来是宁赵氏为了银子,把宁柔的婚约给解除了。
因为之前抢了婚约,宁柔原本就名声不好,全都指望在苏渊身上,如今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她的命?
宁府还真是宁府,无论在哪儿无论家境是好是坏,全都逃不了卖女儿的路数。也怪不得当初宁培远有这么一出,原来都是跟宁老夫人学的,一脉相承。
那么如今宁柔又是为何来找苏渊?
宁姝大概明白,对于宁柔来说,她定然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的。
掌柜的看向宁姝:“你把前面后面连在一起,你再想想,这毕竟都是自家人,宁婕妤管都不管的?”
宁姝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管他们做什么?”
掌柜的一拍宁姝的肩膀:“说得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格,管他们做什么?”
荀翊回头看了掌柜的一眼,目光落在他搭在宁姝肩头的手上。
掌柜的连忙把手收回来,嘿嘿一笑:“小郎君还挺容易醋。”
外面宁柔和苏渊正说得如火如荼。
“渊郎!”宁柔往前走了两步,凄凄惨惨说道:“渊郎,你这不理不睬的模样,是要让柔儿去死啊。若是这次的银钱花没了,母亲为了宁载为了银子,说不准又要将我送去何处,那我还不如趁着现在死了!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去。也愿,愿渊郎日后仕途平顺,幸福安康。”
苏渊看着她这般,不由得皱起眉来:“你这是作甚?”
宁柔哭着说道:“渊郎,想当日我们二人情投意合,如今造此大变并非我意,柔儿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柔儿自打当日见了渊郎,便想着嫁给渊郎,未曾想要嫁于他人啊。可……奈何造化弄人。”
苏渊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宁柔时神色冷漠:“你从第一眼看到我,便想要嫁给我?”
宁柔一听以为有戏,连忙答道:“是啊!”
苏渊冷笑一声:“怪不得。当日陈衿于我说你是有意设计,我还不信,如今听你这么说倒确实如此,回想起来确实处处都是巧合。当日我与宁姝吵架,心神不定,你便突然出现嘘寒问暖说她不是说你委屈博我同情。”
“不……不是这样的渊郎!”宁柔闻言脸色微变:“你与姐姐因为瓷器闹矛盾,我又如何得知?只是在旁见到姐姐为了几个物件这般不珍惜你,心里觉得难受。”
“嗯。”苏渊冷漠说道:“宁府抄家遣散家仆,恰好就有那么个家仆来我晋国公府求份差事。他说当日将那些瓷器由宁姝屋内拿出当靶子的行为,却是受了你的指使。”
宁柔微张着嘴,片刻才说道:“他胡说!他就是为了寻差事!墙倒众人推,如今我不再是宁府小姐,他便这般作践糟蹋我不成?柔儿以往在宁府就是不受喜欢的那个,谁曾想如今宁府不在了,他们还是这般。”
说着就哭的更厉害了。
让宁姝佩服的是,倘若她自己哭成这样,说话都得哽咽抽抽,宁柔就能由头到尾说得清清楚楚,一个嗝儿都不打。
苏渊坦然:“此事无论是真是假,当日射箭的是我,怪不得别人。但你我之间既然由算计开始,趁着尚未婚娶,便不如就此算了,也省的日后相见想起这段冤孽,两看生厌。”
苏渊并没说的是,宁府出事之后,他被晋国公拉去家法了一顿,让他和宁府撇清关系。宁培远犯的是大罪,切莫牵连了晋国公府。
苏渊虽然往日脑子不太好,但关乎到晋国公府存亡之事定然不敢轻易任性,加上宁赵氏来拿宁柔换钱,那家仆所说一堆宁柔算计他的事情,还有他自己脑补的和宁姝的恩怨情仇,若不是念在往日还和宁柔有情分,苏渊此刻还能听宁柔在他面前哭哭唧唧?早就一甩袖子走人了。
他这脾性,哪儿能受得了被人欺骗被人设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