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他已经奄奄一息。
再醒来时,他只记得妈妈说过:“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不要出声,要藏好,一定要藏好!”
后来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不说话,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外界的声音,他听不见。
是今日那场大火,让他那模糊的记忆变得更清晰。
他终于知道,他没有伤害自己的妈妈。
妈妈一直都想要保护他,就像后来,他想要保护岁岁一样。
——
席岁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季云修口中听到那段悲惨的往事,曲折又戏剧,令人感到悲痛的结局再也无法更改。
她现在只想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从此,再也不要让他经历这些痛苦的事。
她回抱着季云修,喉咙哽咽,“阿修,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了。”
*
窃画、棒打石砸、火烧,季淮西的种种行为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席岁告他的时候是一点没留情面。
秦玉芝斥巨资给季淮西找了一个据说国内顶尖的律师,席岁也没客气,把能够拿出的所有证据都整理呈交。
说句实话她在愤怒之余还有些诧异。季淮西苦苦伪装这么多年,仅仅一时冲动就让过往的一切功绩与烟消云散,可不像是上辈子那个隐忍负重的坏角色。
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她将所有证据交上去时,以为季淮西会接受法律规定的惩罚。
可是……结局却给她来了个大转弯。
季淮西的行为有些失常,经过专业鉴定,他的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席岁不信!
她申请亲自跟季淮西见面,季淮西现在的状态跟从前那意气风发的表面现象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气质颓然,在见到席岁那刻,忽然变得激动,“你是我的妻子,你明明是要嫁给我的!”
两人中间隔着玻璃屏障。
席岁的记忆又被这些话给勾了起来,她现在确定季淮西已经知道了前世的事情。
他追问:“你也记得,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席岁不答,背脊挺直在坐在椅子上,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季淮西敲击玻璃,可无论如何,他再也触碰不到外面那个看起来处之泰然的女人,“席岁!你回答我!那是不是真的?”
席岁微微垂眸,忽得笑了。
“是。”
“我记得。”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过息事宁人!”
从一开始她就在查找季淮西的丑闻,顺藤摸瓜,必要的时候再后面推一把。
没有得到过的人不会害怕失去,甚至对未知的美好充满期待。可若是当你费尽心思爬上顶峰,又在一夕之间跌落谷底深渊,那着一跌,摔疼的可不只是表面,或许暗藏在表象之下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变得粉碎!
席岁走后,季淮西的状态更加不稳定。
秦玉芝自己都不愿意承认曾经那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居然会得这种病,她指着诊断的医生斥骂,不顾形象的闹。
在铁证之下,她甚至希望儿子按照法律规定的被判有期徒刑,至少等两年出来之后一切还有机会。可如果是精神病,那她的儿子,他们这一家子,一辈子都毁了……
她儿子的人生毁了,可席岁跟季云修却一点事都没有。
秦玉芝找到席岁现居地址,却连公寓大门都进不去,因为席岁叮嘱过,他们这栋楼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去,但凡想要进来的,都需要经过她本人的同意。
秦玉芝被保安赶了出去,又带着丈夫去了季家,在门口哭诉。
季陵城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最近身心俱疲,也拒绝相见。特别是当他知道季淮西偷偷进了季云修的画室,以此作为要挟时,更是后悔不已,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看清这人的假面目。
他直接把秦玉芝一家设为拒绝 往来户,季家的佣人见到他们,连通传都不用,无论如何都不让进。
见不到人的秦玉芝就在门口大吵大闹,一会儿又属于利用季老二去打亲情牌,可这些通通没用。
季陵城是彻底放弃了这一家子。
处处碰壁的秦玉芝只好把所有的气撒在软弱无能的丈夫身上,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么没出息,我跟淮西母子二人这么多年就不需要看别人的颜色说话做事!”
“你真没用!儿子都被送进医院了,你还是一声不吭!我真是眼瞎才会跟着你!”
“我真的是悔啊……”秦玉芝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把所有错误归结在丈夫身上。
一直忍受的季老二终于被惹火,一巴掌朝着这个毫无形象的泼妇女人甩过去,“秦玉芝,你够了!”
“啪——”的一声,秦玉芝完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