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粉条,用拖拉机送到襄平县城卖,一角钱一斤,比商店里卖得便宜点儿,也能有一倍多的利呢。”
郑峰在开着拖拉机插话,“你尽说自家的事了,小心老班长听烦了。”
“我爱听,”鲁盼儿看着周围一带农舍,欣欣向荣的庄稼由衷地笑了,“翠翠,你接着讲呀,我特别爱听。”
“我就知道你一定爱听。”
田翠翠笑了,“你们生产队吴九爷家粮食种得多,日子也过得不错;还有宋大夫,开了个小诊所,生意挺好的;陈建国更有本事,农闲时带着一伙人去北京干活儿,听说每个月都给家里邮不少钱……”
“建国?
他去北京怎么没找我呢?”
“可能不好意思吧,”田翠翠就说:
“你现在户口虽然还在农村,可看起来就是城里人了,穿得又干净又好看,我们还是土里土气的,干活的时候一身灰一身汗。”
“翠翠!”
鲁盼儿生气了。
“我知道你不嫌弃我,”田翠翠又笑了起来,“等我有空儿去北京找你!”
“等我回北京的时候你也一起去,带着郑峰和海涛,”鲁盼儿就说:
“我带你们在北京逛逛……”
“海涛还小,我出不了远门呢,冬天他满一岁生日了,我又要做粉条。”
田翠想了想,“不过,我一定会去北京找你,你陪着我去看天安门,那时候我一辈子的梦想就实现了。”
“到时候我请你吃阳春面,看电影,再买六斤饼干给你带回来!”
两人想起了往事哈哈大笑。
“这次我果然带了饼干,是外国进口的。”
鲁盼儿拿出漂亮的饼干盒,“你带回家尝。”
“好金贵的东西呀!”
金属盒子上面印着外国小孩和许多弯曲的字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定很贵吧?”
“是有点贵,”鲁盼儿回家前高价换了外汇券,在友谊商店为大家买了礼物,“不过,回家就是要给你们带最好的东西。”
田翠翠把鲁盼儿一直送到家门口。
自家院子里晒着被子,门窗大开,陈婶儿笑着走了出来,“我听拖拉机声,就想着该不是你回来了吧?
果然没错呢。”
“知道你们最近回来,我天天过来把被子晒晒,开门开窗透透气——现在屋子里一点潮气也没有,住着正好。”
“谢谢陈婶儿。”
“谢什么呀,”陈婶儿笑着,“建国盖了新房,我们都搬了过来,晒个被子还不方便?”
陈建国新分的宅基地就在自家一旁,去年盖好了新房子,鲁盼儿也笑,“可不,我们是邻居了。”
又招呼梓恒和梓嫣叫人,“这是陈奶奶……
呀,九奶奶、小春婶儿,你们来了——小的时候九奶奶带过你们的……”
社员知道消息纷纷过来,没一会儿就坐满了一屋子人,围着娘仨儿笑着闲话,“这头发怎么卷了起来?
不过还真是好看。”
“梓恒越发像杨老师刚到红旗九队时候的模样了。”
“梓嫣长得可真好看,十里八乡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
又都问:
“这次能住些日子吧?”
“打算住一个月,等丰收丰美高考之后再走呢。”
鲁盼儿说着拿出饼干,“外国的,也不见得比家里这边的好吃,就是尝尝鲜儿。”
初夏时分,正是东北农村最好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地里庄稼长了起来,处处一片青翠,各样瓜果菜蔬陆续下来,鲁盼儿带着两个孩子四处走走,教他们认识水稻、玉米、大豆,领着他们喂鸡喂鹅,带他们摘黄瓜采豆角……
孩子生于农村,却长在城市,应该教他们知道些农家事呢。
一日娘仨儿正在水渠旁看着灌溉,流水淙淙地淌进了绿油油的水田,禾苗立即变得精神奕奕,水汽中带着青草的气息,忽然有人打破了宁静,“蔡颖和小豆儿还好吗?”
正是吴强,缩头缩脑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鲁盼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刚回去时自然很难,现在已经越过越好了。”
“我真后悔呀!”
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
鲁盼儿懒得理他。
“水渠边凉快,我就想着你们娘仨儿在这儿,”陈婶儿笑着过来,向吴强说:
“蔡颖早走了,盼儿也不能将人带回来,你莫缠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