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盼儿笑着将老师迎了进来,“先休息一下,我就去给许琴和跃进打电话。”
许琴离家里近,先回来了,“小姨,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结婚还要瞒着我吗?”
“我不是想瞒着小姨,”许琴由着小姨拉着自己的手,低下了头,“我想着小姨家里还有表弟表妹们,到北京一次不容易,就不想麻烦小姨了。”
“傻孩子,你的人生大事,家里总要有个长辈在呀。”
随后跃进也回来了,鲁盼儿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老师,大家笑着说起高中时的情形——许琴与鲁盼儿闹意气,跃进不跟许琴不说话,又有赵剑、郑峰等等的趣事,真是笑得肚子都疼了。
晚上,鲁盼儿便安排许琴与杜老师住在一起,她们也有很久没见面了,正好娘俩儿说些悄悄话。
第二天跃进和许琴上班后,杜老师看着他们的背影,由衷地笑了,“怎么也没想到,许琴能嫁给鲁跃进!”
“我真担心她会一辈子不嫁人了。”
不至于吧?
鲁盼儿笑着说:
“其实他们从高中时关系就很好了,毕业后一直通信,这几年更是经常见面。”
“看来你还不知道……”
杜老师皱起了眉毛,长长地叹了一声气,声音变得又干又涩,仿佛被风吹起的黄沙打在玻璃窗上,“许琴跟她父亲之所以闹得那么僵,其实另有原因。”
“许琴的母亲,也就是我姐姐重病卧床不起,那时姐夫工作繁忙,许琴又小,家里只能请保姆帮忙照料。”
“突然有一天,许琴要赶保姆走,大家都当她不懂事,就是我姐姐也责备女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没多久,姐姐过世了,葬礼还没结束许琴就把保姆赶了出去。”
“再后来,保姆还是回来了,姐夫准备跟她结婚,许琴大哭大闹,怎么也不同意。”
“那时候,我们都当这个孩子太任性,又因为姐姐过世太伤心。
大家商量后就姐夫就把她送到我家里,瞒着她结婚了。”
“后来,两人在姐姐过世不满八个月时生下了孩子。”
杜老师低下头,“我们才明白事情原来如此,家里人都很生气,也去骂过姐夫,可那又怎么样呢?
孩子已经生了;保姆又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当初还是家里请她去帮忙照顾姐姐的;而姐夫对家里也不错……”
“所以,我们也只能继续瞒着……”
原本鲁盼儿以为许琴正是因为与后妈关系不好,才与父亲有了矛盾,因为自己在后奶家挨过饿,受过苦,也就想当然地以为许家的问题也是类似的。
没想到许琴家里还有这么一段隐密。
“杜老师不必告诉我的。”
许琴之所以从来没有说,想来她也不愿意自己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我也不想说,可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杜老师摇摇头,“最初我也不知情,那时我才二十刚过,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很多事都不懂,一直觉得姐夫对姐姐有情有义,花许多钱给姐姐看病,还请了保姆。”
“我知道实情的时候,正在准备结婚,当时下意识就不想结了——我想许琴最初也未必真正全懂,但是随着她不断长大,她越是明白心里的伤痕越重,也与父亲的隔阂越深,她一直不提结婚的事,可能也有关系……”
“偏偏那一次,姐夫又被挑唆得动手打了她……”
原来,表面开朗热情大方的许琴,心里藏着如此的痛苦。
无怪一早许琴眼皮略有些红肿,昨晚她们一定说到了伤心事。
鲁盼儿懂得了,“杜老师,你放心吧,我会更关心许琴,也督促跃进,绝不能让许琴再受伤害。”
杜老师笑了,“跃进我是相信的,他跟许琴本性是一样的,简单正直善良,俩人在一起能过得很好。”
“告诉你是因为将来你们都在北京,万一许琴的后妈闹出什么事,你心里有数儿——老师一向最放心你。”
“还有,许琴的爸爸被挑唆着动了手之后一直挺愧疚,他早为许琴结婚准备了一千块钱,现在交给你吧,帮他们置办些东西。”
听了许家的往事,鲁盼儿心里自然不舒服,她原本就不会要许家的钱,现在更是坚决摇头回绝了,“许琴想要的从来不是钱。”
杜老师岂能不知道?
“我也恨许琴的爸爸,但结婚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以后过日子更是离不开钱。”
见劝不动鲁盼儿,也只能罢了,又说:
“他们结婚住哪里呢?
家具打了吗?
被褥做了吗?
日常用品还缺什么?
我是许琴的小姨,她跟了我好几年,应该给她准备嫁妆的。”
说起结婚,那两个并不是不肯干活儿的人,但面对他们的人生大事,却又不约而同地躲了起来,昨天还是因为杜老师来了才回来的。
鲁盼儿觉得好笑,又知他们害羞,差不多的事就自己做了主,此时便一一告诉杜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