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盼儿一连串地问,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气,“我早说过了,这里是文物,文物!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传承的是我们的文化和精神,拆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多少钱再也买不回来了!”
这样的话宁林听过许多次,可是他从来听不进去。
老祖宗留下的旧东西哪里有新的好?
至于文化和精神,那都是虚的,真真正正、实实在在、无处不用、无所不能的只有金钱!
但是宁林对鲁盼儿和杨瑾,却没有像对别人一样嗤之以鼻。
因为鲁盼儿和杨瑾很有钱,比自己还要有钱。
他在富豪榜的排名一直没有超过鲁老板,也就自认没有说话的资格。
杨瑾见宁林抿着嘴不吭声,主动上前与他招呼,“谢谢你,特别来通知我们。”
这么多年,宁林与鲁姐来往不多,有数的见面也不过是在一些典礼、宴会上,往往也是淡淡的,但这次鲁姐家拆迁,他不自主地多用了几分心,打听了消息,甚至还拿到了那张证明过来报信。
不过,被杨瑾谢了,他心里反而不自了在,想不想地说:
“我也赞成拆迁——你们家的院子这么大,足够盖两栋楼,每栋七层,各有六个单元,每个单元两套或者三套,一共二百多套房子,你们说会有多少利润?”
算完了这一大篇帐,宁林又严肃地说:
“我来告诉你们,是担心你们不能及时搬走,影响施工。
要知道工期非常紧,今年开始动工,明年秋天新用户就可以入住了。”
突然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宁林向后退了两步,一转身走了,还留下了一句话,“你们还是早点儿准备搬家吧,拆迁办一定不会允许拖延。”
宁林转过影壁,鲁盼儿杨瑾相视一笑,这个人还真是挺有可爱的,明明来向自家透露内部消息,却还不肯承认。
不过,转眼之间,他们的笑意就消散下去,宁林带来的消息很糟,怎么办呢?
“我今晚打几个电话,明天下了课就去找相关部门,看他们能不能提前批下正式手续,或者派人去拆迁办的上级沟通,无论如何要保下这座老宅子……”
杨瑾将手搭在影壁上,轻轻抚了抚上面的青砖,“多亏了宁林来通知。”
“没想到他竟然还很热心,”鲁盼儿也心有余悸,“要是我们不知情,贝勒府可能就被破坏了。”
事关老宅子的命运,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第二天,鲁盼儿到了公司后心绪不宁,处理了几件紧急的事情便交待一声,先回家了。
离拆迁办通知搬家的时间只有两天了,万一再有什么问题,自己在家里更容易处理。
才到西山胡同路口,鲁盼儿便见自家门前围了不少人,又有一台推土机停在一旁,她急忙下车走过去,却一眼看到老熟人——周华正在自家大门前指指点点,“没有人也要拆——拆迁由政府整体规划,目的是更好地建设我们的首都——你们先把门推倒,让住户知道我们的决心,尽快搬走!”
原来又是他!
早听说周华被朱校长骂了之后混不下去,调离了学校,以为这辈子再不用见到这个人了呢。
没想到,这个人阴魂不散,竟然又来找自家的麻烦。
无怪动迁办的工作作风很奇葩,周华就是这种风格的!
看来也不只鲁盼儿有这种感觉,被指到的几个穿着工装的人都没有动,相互看看为难地道:
“还是要等住户回来才好吧,万一有什么问题呢?”
“要是住户一辈子不回来,我们的工作就不做了吗?”
周华身边跳出来一个人气势汹汹地问。
“可现在离通知拆迁的时间还有两天。”
“我们是拆迁办,时间是由我们定的,现在周主任已经决定拆迁工作提前,而且刚刚我已经通知你们了!”
先前几个工人以为已经有住户搬走了,所以才提前开工,此时越发觉得不对,一味地推,“我们宁老板还没来,我们都听老板的。”
说着便派人去找老板。
“宁老板就是来了,也要听我们拆迁办的!
赶紧把推土机开过来,从大门往里推——住户嘛,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他们就不搬!”
周华的手下不停地催促。
周华见工人们还是没动,只得亲自出马,“遇到故意拖延的住户,会影响你们的工程进度,我们不过是督促住户早些搬走。”
鲁盼儿气不打一处来,几步上前站到周华对面,“估计你很久就想拆提这所房子了,今天终于假公济私过来搞破坏!”
“原来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周华这一次没有像以前一样假笑,板着脸很严肃地说:
“这位房主,我代表拆迁办正式通知你们家,已经到了拆迁办规定的时间,我们要开始施工了!”
一直为虎作伥的那人也向几位工人喝道:
“还不赶紧开始拆迁!”
鲁盼儿转头向他们宣布,“我们家的房子是文物,拆了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