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的姨太太们听了信儿早跑光了,屋子里空空的,连家具都搬走了。
也是,为了钱才跟的他,谁能对他真心呀!”
“对了,小郭外面的女人也进去了,听说与外国人接上头的正是她,如今他们几个在监狱里也不消停,正互相把罪责往别人身上推呢。”
“他哭着求我花钱找人找关系,把他捞出去……”
“我原本可怜他,越听他的话心越硬,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不觉得自己错了,总以为钱是万能的,我不给他花钱就是不对。”
“我一气之下告诉他,我有房子有钱,可我的房子、钱或是爷爷给的,或是我自己挣的,不可能拿着几百万给他扔到水里。
他骨子里坏透了,就应该留在监狱里改造!”
“你说的不错,现在就算把他保出来,他还要继续干坏事,你总有保不住他的时候。”
鲁盼儿拍拍她,“别伤心了。”
“我才不伤心!
为了半间房子,他找我打了多少架?
现在跟我哭,也是为着我有钱。”
虽然如此,可玉竹还是哭了,半晌咬咬牙,抹抹眼泪,“幸亏爷爷去了,没亲眼看到。”
这么比起来,郭叔确实更不幸。
当然还有郭嫂,她和小郭一直没离婚,小郭的案子肯定要牵连她。
过了年,郭嫂找到了西山胡同一号。
杨瑾和鲁盼儿看到她手臂上的黑纱,“郭叔?”
“公公过世了,年前就没了,那时节不好通知大家,就草草办了丧礼。”
郭嫂又憔悴几分,“临去之前,公公清醒了一会儿,最后吩咐家人一件事儿,还要请杨老师帮忙。”
杨瑾心里恻然,“有什么事,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郭嫂打开身上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有玉璧、有青铜头盔、有瓷瓶……
“这都是公公一辈子的收藏,他请你帮他找到买家,用卖出去的钱去赎回卖到国外的宋瓷碗,说怎么不能让老祖宗的东西从他手里流出去,也是给儿子赎罪。”
先前有名人倾家荡产从外国人手里买下国宝,也有旅居海外的华人将稀世字画珍宝低价卖回国内,就是不愿中国的文物流失,郭叔正与这些老辈的收藏家一样。
他知道杨瑾能懂理他,能帮他,所以才托付给他。
“我一定办好。”
郭嫂又迟疑地说:
“我看过小郭,他说卖宋瓷碗他的确知道,因为古董店经营不善,已经入不敷出了。
但是他答应卖的是中国人,最后走私是王玉楠和那个女人骗的他。”
“我们也听人说过,可王玉楠和那个人承认吗?”
“他们当然不认,坚持是小郭主使的,毕竟兴庆的老板是小郭,如果罪责确定是他的,只他一个人重判;另外两个人只是从犯,判的刑会轻很多。”
杨瑾和鲁盼儿默然无语,真相究竟如何?
只有那三个人心里明白,旁人无从知道。
“我知道大家都不会信,可我还是相信他了,他是混,但总不至于混到那种程度——这是我的一点私房钱,也凑到一起,帮他把文物赎回来吧,听说赎回文物,就能减刑。”
郭嫂说着,从衣袋里拿出厚厚一叠百元人民币,放在桌上,“我先走了,公公那边还有一摊事儿,二女儿才生了孩子,没出月子呢,还有他那边,还要定期送点吃的用的……”
鲁盼儿摇头慨叹,郭嫂就是再恨小郭,可心里还是有他。
杨瑾也长叹一声,宋瓷碗很快就会在苏黎世拍卖会上拍卖了,他要抓紧联系拍卖会参加,而参加拍卖会要交大笔押金,国际间转帐手续烦杂,时间也长;但眼前这些文物想在短期内以适当的价格卖出去并不容易……
“你别急,我有一笔钱可以先交到拍卖会。”
鲁盼儿的生意早做到了国外,直接调用欧洲那边的资金能省下不少事,“就算帮郭叔和嫂子一把吧。”
原本捉襟见肘的麻烦事一下子变得很简单,既然不急着用钱了,杨瑾便地给皇甫打了电话,把这批文物交付出去,他一向很擅长运营,经过造势、宣传,这些收藏品都会拍出好价位。
然后他便向鲁盼儿感慨,“钱既然是万恶之源,也是万善之源啊。”
“在他们手里是恶,”鲁盼儿一笑,“在我手里就是善。”
“这些年,你的钱办了太多好事了。”
杨瑾半开玩笑,“不如我也下海,跟着皇甫做古董吧。”
“算了,你要是去做生意,一定会赔得衣服都当了。
杨老师还是在家里好好做学问吧。”
鲁盼儿看看拍卖手册,“去苏黎世,我陪你。”
“好啊。”
苏黎世是个很美的城市,蔚蓝的天,碧绿的水,古老而有异国风情的建筑,杨瑾与鲁盼儿无心欣赏,在酒店整理一下,直接去了拍卖会现场。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们提前见到了那只宋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