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醒了,我可以帮你拿。”她也压着声音,装出一副很可靠的模样,绝对不能让队友以为自己只会拖后腿。
少年收起笑意:“那你把我袖子撩开一点,我手臂里藏着柄剑。”
“哦哦。”白梨晕头晕脑地应声,应了一半怛然失色:“等会儿,你说在哪?”
“手臂里啊。”
他语气平平淡淡,很是理所当然,反倒显得白梨大惊小怪,孤陋寡闻。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雷劈了一下,将整个人都劈得焦黑焦黑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手手手臂?是我想的那样?”
“嗯,是你想的那样。”少年更疑惑:“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哪都不对啊!哪有人把利器藏在手臂里的!
你是人形改造机器吗?变身的时候手臂可以变成蓝火加特林的那种!
白梨脸色刷地一白:“道道道道友,这样是不是太血腥了?我家乡那边,体内取异物是要消毒的,不然会感染得破伤风,这样就更危险了,而而而且我总不能徒手把你手臂割开,我指甲也没那么长……”
“噗。”
他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白梨抖着嗓子弱弱地问:“我说真的。”
她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但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肩膀笑得一颤一颤,笑声压抑得很辛苦。她语气加重几分:“道友!”
这什么人啊!生死攸关的场合,能不能严肃一点啊!
“耍你的,瞧把你吓的。我说的手臂里,是指我裹在手臂上的束袖里啦。”
少年终于严肃起来,微微侧了侧头。他头发高高束起,发尾有一缕落进白梨脖子里,蜻蜓点水一般,柔柔得像溪流,没有半点攻击性。
“搜身的时候,他们没有发现,但是藏得太严实,我现在够不到了,麻烦道友你帮我拿一下。”
白梨照着他指示,双手绕在身后,在他手臂上摸摸索索片刻,摸到箍紧的束袖,里面有不寻常的突起,是一柄小剑的形状,约莫手掌大小。尾端又是一寸来长的剑柄,刻着半圆形的纹路,袖珍玲珑,的确很适合藏在袖子里。
半圆……
白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如流星般又滑入黑暗。她找不到头绪,只好摒弃杂念,先把那柄剑抽出来。
不过,他为什么会把剑藏这种地方?
正想委婉地询问出口,安静得有些反常的少年,突然一把抓住她手腕,声音也低了几度:“有人来了。”
他浑身气势一变,由方才漫不经心的懒散,变作剑拔弩张的机警。
确实有明目张胆的脚步声在靠近,大步流星,估计已经近在咫尺了。
白梨正在割绳子,这下错不及防,捏着剑呆若木鸡。
怎么办?
对、对了,她应该先把剑藏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将剑往自己袖子里戳,不小心戳到自己手腕,一个不稳剑脱了手,将要砸到地面之际,少年很有先见之明地稳稳接住,手指灵活一转,将剑顺到了自己袖子里。
“别慌,我帮你藏好了。”
“谢、谢谢。”
白梨眼睛睁得大大的,等脚步声步步逼近。
帘栊 “哗”地掀开,大片大片的月光争先恐后涌进来,倾泻在一片辽阔荒原,草木扶疏,枯叶萧瑟,在夜风中打着卷儿,簌簌作响。不远处一株枯树下坐了个人,垂着脑袋在打瞌睡,和眼前这个闻氏弟子如出一辙的打扮。
乌沉沉的法衣,没有任何饰品法器,只腰际别着柄低阶长剑,是个跑腿的低阶弟子。
运送两个和凡人无异的修士,低阶弟子已经足够了。
“你们两个,别啰里啰嗦的,安静点。”他喝了酒,醉醺醺地踹了一脚,朝同伴道:“别睡了,快过来赶路。”然后潦草地检查了一下两人手上的绳索,确定并无异状,又刷地放下了帘栊 。
车厢内又陷入黑暗,地板一阵震颤,那两人一左一右坐上了马车,一声尖利的鞭响,马车疾驰起来,萧萧夜风带来森然冷意,道路狭长又崎岖不平,这辆马车便像滔天巨浪中的小船摇晃不止,将人五脏六腑都要颠散。
黑暗里白梨长长地吐出口气。
最后一根绳索终于一切两断,被束缚了大半日而酸胀僵硬的手腕得到了解脱,她如法炮制,将脚上捆着的绳索也割开,少年动作同样迅捷,全程没有一丁点声响,将绳索轻放在一边,屈身半跪。
然后呢?
他们现在在疾驰的马车中,不出半个时辰就要到掩月坊了。
前面还坐着两个佩剑的修士,想跳车肯定会被发现,等到了城中又是四面楚歌的境地,更难逃脱。
白梨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想去找难友讨论接下来的对策,耳畔冷不防掠过一道声音,和少年的身影一同掠出马车,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
“你在这等着,接下来交给我就行。”
素白的衣角擦过脸颊,染着点点猩红,如雪里红梅,红妆素裹,抹开一道艳丽的残痕。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希望观众姥爷们喜欢
起名无能,翻来覆去就这几个,咸鱼躺平,所以这大概是最后一本病娇系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