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灯影憧憧。面前少年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
他黑亮的眼里藏着一片星空,又倒映着一个人影,于是漫天星斗只围着这个人旋转。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怎么会有人连眼神都装得那么真呢?
白梨眨了眨眼,小声道:“其实我……”
“其实你被人追杀,在这里摔破额头,一直晕到了现在才醒。”少年冰凉的手指在她额头一抹,殷红一片,他垂眸看一眼,笑问道:“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白梨:“……”妈的,你抢了我的台词我说什么!
她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刚想回答,遽然扫进一阵劲风,门扉大开,身旁一盏灯树被这阵劲风刮得摇摇欲坠,朝着两人兜头砸下。
少年眼底笑意微冷,微微侧首,轻描淡写地一挥袖,这盏两丈多高的金铜灯树斜飞出去,在黑暗里炸成一蓬炫目的火花。
一弧雪光撞进大门,那仗剑而来的不速之客看清屋内的人,身形猛地一滞,敌意尽数收了回去,诧异道:“诶?薛道友,原来是你在这啊。”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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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掩月坊(七)
剑光飞回剑匣,姜别寒松了口气:“原来是你们啊,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地方?”
薛琼楼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若无其事地挑起一个笑:“方才处理了几条漏网之鱼,恰巧又在这里找到了这位道友,我便多留了一会儿,幸好她伤得不重。”
白梨:“……”你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白道友!”姜别寒身后又出现一道亮丽的鹅黄,快步走到白梨身边,将她扶起来,杏眼里尽是劫后余生难友相逢的欣慰:“你果然在这里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那姓闻的抓走了!幸好你遇上的是薛道友。”
绫烟烟感激涕零地看了少年一眼,又朝白梨道:“对了,你还不认识他吧,这位是金鳞薛氏的少主,也是我们自己人,这回帮了我们许多呢。”
不是的!你们快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人的真面目啊!
白梨脱口而出:“薛……”薛琼楼他是大坏人!
想当场拆穿他的念头刚冒出来,系统便疯狂地在脑海拉响警报:“请宿主遵守剧情规则!请宿主遵守剧情规则!”
白梨霎时头疼欲裂,脸都白了一瞬。
绫烟烟忙扶住她,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道友头上的伤很严重吗?”
薛琼楼也看过来,略一侧身,恰好挡住唯一一丝微弱的烛光,衣袍的边阔染了层橘色的暖釉,剩下便悉数淹没在黑暗里,像铅灰色云层底下,溜出的最后一道残阳斜晖。
他与身为男主的姜别寒并肩而立时,便很容易让人发觉二者的差别。
姜别寒剑不离身,像饱经风霜的名将剑戟上的一抹寒光,锋芒逼人,磊落而恣意。
而薛琼楼不一样,他是笼罩寒水的烟云,寂静沙洲上的月华,和他本人一样的静。
可以是夜宿春山、闲听落花棋子的静,也可以是黑云压城、卧听铁马冰河的静。
“没、我没事。”白梨扶着额头,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逐渐平息。
薛琼楼乌黑的眼眸还在盯着她,平缓的语气,暗含一丝咄咄逼人的质问,“道友刚刚是想说什么吗?”
白梨闭着眼睛扯谎,“我想说,薛道友真是大好人!若是没碰上你,我肯定活不成!”你这个大坏人,碰上你我倒八辈子血霉!
少年微微一愣,温文儒雅地轻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你还真有这个脸承认啊!
“现在没事了。”绫烟烟拍拍她的肩:“我带你去前厅休息,那里很安全,你不用怕。——姜师兄,我先带她回去,你们在这慢慢查看。”
姜别寒点头答应,女孩们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两人才开始谈起正事。
“白玉楼那边已经没大问题了,剩下的那些不成气候,不过可惜的是……”姜别寒面色凝重:“首阳宗赵铭锐带队的四人无故死在半途,连那两对姐弟也不见了。”
薛琼楼悠悠然的脚步,停在奄奄一息的灯树旁,沉吟道:“真是奇怪,他走的是官道,且有三人同行,就算与闻氏弟子狭路相逢,也应当不会落了下风,怎么会——”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闻华的蛇?”
蛇?
是那条臭名昭著的寸蛇?
姜别寒愣了一下,闻一弦而知雅意。
这条以觅寻美人闻名的寸蛇,劳顿一回过后,便会耗尽灵力,需在主人怀中呼呼大睡一整天。他方才和闻华交手,姓闻的变.态脸白得像鬼,体虚气弱,也没有看见那条蛇出来偷袭。
说明他确实出去过了。
这么说来,绫师妹当时遇上他,正是在他杀了赵铭锐之后。
被这种人漏跑出去为祸四方,姜别寒不免有些懊恼。如果他早一步发觉,首阳宗的道友们还能活一命。
“怎么了?”
姜别寒别过脸,想到那一屋子残花败柳的少年少女,强抑着满腔怒火,冷声道:“我知道是谁了,就是闻华没错了,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已经死于我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