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恼火地伸出右手，将那一头卷毛揉来揉去，直到乱哄哄得能够孵出一只小鸡，才算消减了一点心中的郁闷。

算了，那就这样吧。

不要再靠近了，就这样就好，离开的时候也不会感到不舍。

路煜明看向车窗外，决心从此刻开始与对方保持距离。反正酿酒的事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罗伊瑟家族的未来至少也能安稳平顺下去，他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就这样，就很好了。

车厢中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尽管此刻还是摇摇晃晃的，但当那个车厢里一切动乱的源头安静睡着时，这种摇晃甚至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路煜明甚至也产生了一丝睡意，在这个可能是他们最靠近彼此的时候，但此时，他听到了谢祈逐渐清晰的呢喃：

“……蒸汽，蒸汽机，火车……富裕……和谐！”

在梦里，他也没忘记自己创建健康和谐世界观的目标。

路煜明并没有听清其中的大多数字眼，但那个被反复提及了好几次的“蒸汽机”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而且因为声音源头就在自己的肩膀上，如果不是错觉的话，他是扎扎实实绝不可能听错。

蒸汽机是怎么回事？

路煜明只是稍稍动用自己的大脑，也觉察出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他从未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什么蒸汽机，就连奥拉公爵，在知道酿酒厂拥有那样好的分离式蒸馏机时，也流露出相当意外和赞赏的意思。

当时路煜明就有些疑惑了，但那也许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能工巧匠恰好改进了现在的机器，或者是阿祈本身就具备的才华。但现在，“蒸汽机”三个字的出现，让他不敢相信这也是一个巧合。

难道阿祈是这个世界里瓦特一样的人物，注定要开启一次蒸汽革命？

联想到谢祈平时完全没有流露出的任何异常情况，路煜明觉得，与其相信他突然发明家与技术宅附体，倒不如以另外一种途径去猜测——

也许，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也是“外面”来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路煜明的心便“砰砰”跳起来，他无法忽视那里发出的欢呼雀跃，尽管他的表情还是镇定的。

谢祈似乎被吵醒了，他嘟囔着拍了一下路煜明的胳膊和肩膀，最后找到靠近心房的位置，疑惑地摸了摸，懊恼地说：

“别敲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