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解脱了,她暗想。
然而,她这口气刚落下,却忽然觉得身体腾空,她吓得“啊”一声尖叫,竟发现是秦荀殷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怕掉下去,慌张地搂住亲荀秦的脖子,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
“你,你干嘛?”古言玉哆哆嗦嗦地问。
秦荀殷微微挑眉:“新婚之夜,你说干嘛?”
“啊,啊…”古言玉顿时紧张得舌头打结,“我,我,你…”
她“你、我”了半天也没“你、我”出个所以然来,只听秦荀殷轻轻地一笑,转
身踢开浴房的门,将她抱入卧房里,放到床上,还不忘调侃:“夫人真轻!”
轻…轻你个大头鬼。
古言玉正想说点什么,秦荀殷高大的身影忽然覆上,她舌头又打了个结,脑子轰然炸了,好半天都想不起自己到底应该说点什么,倒是听秦荀殷低声道:“夫人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事实证明,男人在新婚之夜说“会很温柔”这种话,都是屁!
古言玉在迷迷糊糊中睡沉了,次日醒来时,整个人都腰酸背痛腿抽筋,很想一觉睡个昏天暗地,最好谁也别来烦她。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卯时初过,天刚微微亮,白鱼肚尚且不明显,春花和秋月两个丫鬟就开始在屋外叫魂了。
古言玉疲倦地睁开眼睛,微微偏头,身边早已没有了秦荀殷的身影,她眉头皱了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忙从床上弹起来。
春花和秋月相继进来,一个给古言玉拿衣服,一个帮她梳妆。
梳妆这种细致活向来是春花的事,她撩开古言玉披在后肩的长发,看见古言玉后颈上一片一片的红痕,忽然低低地惊呼了声,古言玉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假装什么都没听
见。
春花心疼道:“侯爷下手也太不知轻重了!”
古言玉:“…”
“你就不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吗?”她忍不住撩了下眼皮。
秋月在旁边笑:“春花,我们家姑娘,哦,不,夫人害羞了。”
古言玉:“…”
春花给古言玉梳了流苏髻,秋月特地找了一套能遮脖子的衣服,以防古言玉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等换好衣服梳好妆,秦荀殷回来了。
朝中官员成婚,可休假三日,秦荀殷今日自然是没有去早朝的,他醒得早,出去练了一套拳法,估摸着时间回来,古言玉刚好梳妆结束,正准备去给太夫人问安。
太夫人那厢也刚收拾好,堂屋里其余几个兄弟和妯娌都已经到齐了,古言玉还不太认识人,由徐芳若妈妈亲自给她介绍。
“这位是三爷,”徐芳若指着一个身穿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的男子说道,继而又指着秦荀宁旁边的身穿青色丝锦裙的妇人道:“这位是三夫人。”
三夫人古言玉是见过的,倒不算面生。
古言玉见了礼,秦荀宁和三夫人起身还礼,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
徐妈妈又指着穿着弹花暗纹服的男子道:“这位是五爷,旁边的是五夫人。”
五爷秦荀彧和三爷秦荀宁不同,秦荀宁和秦荀殷勉强还能看出是兄弟,秦荀彧就半点看不出来了,五夫人身上透着一股书卷气,古言玉琢磨着《女戒》这种书,她大约没少看。
双方见了礼,脸上挂着笑。
秦荀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目光数次落在古言玉身上,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怪物,他发现,古言玉特意将后颈给遮了起来,眼里就不声不响地裹上了笑意。
古言玉脯一回头,看见秦荀殷眼睛里的笑意,心头疑窦丛生。
暗想,威远侯娶的媳妇儿没死,他是不是高兴得傻了?
琢磨间,从太夫人的卧房里走出一个丫鬟,丫鬟紫鸢敛衽朝大家行礼道:“太夫人到了。”
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摆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太夫人在姚惠清的搀扶下走出来,众人齐齐行礼,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坐到正位的位置上,笑道:“坐吧。”
几个儿子媳妇儿乖顺地坐下,姚惠清道:“请新媳妇儿奉茶。”
古言玉根本就没坐。
新媳妇儿成婚第一天一早要向公公婆婆奉茶,这是历来的规矩,古言玉出嫁前老太太特意教了她很多规矩,其中就包括奉茶和祭祖,有丫鬟将热茶端上来,古言玉掀开裙摆在太夫人面前跪下,双手捧过茶盅,微举头顶,恭敬道:“请母亲喝茶。”
太夫人一时很是感慨,她等这声“请母亲喝茶”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本以为此生都等不到了,没想到上天突然掉下个古言玉,让她死后好歹能有个交代。
太夫人满眼都是笑意,她接过茶盅,轻轻抿了口,然后放下,将手边的两个大红包和一个首饰盒递给古言玉,见古言玉郑重地收下,她感慨道:“老侯爷不在了,他的红包由我替他给你,这对玉镯是我嫁进侯府的时候母亲赏给我的,现在我将这对玉镯赏给你,也算我们侯府有个传承,你好生收着。”
古言玉惊讶,没想到这对玉镯竟然这么贵重,她磕头道谢:“多谢母亲厚爱。”
“起来吧,”太夫人轻轻抬手。
姚惠清便上前亲自扶古言玉起身,这时有管家进来禀道:“太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姚惠清扶起太夫人朝外走去,一行人赶忙跟上,古言玉敏锐地觉察到气氛有些凝
重,因为一路上几乎所有人的都不说话,一副脚步匆匆的样子。
她偏头去望秦荀殷,秦荀殷低眉回望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古言玉:“…”
他们夫妻果然是没有什么心有灵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