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常郁闷的大老爷们儿有时候是个直肠子,就像他遇到古言玉的时候,会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嫁给他,如今古言玉既然已经是他的夫人,他便越发直肠子起来。
秦荀殷:“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希望我赶紧把你休了?”
古言玉:“…侯爷在说什么傻…”
说到“傻”这个字的时候,她的话音陡然一个大转弯:“侯爷在说什么傻…啥问题?”
秦荀殷:“…”
“不好意思,有点口误,一不小心说了点地方语言,”古言玉讪笑,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磨蹭着自己的裙角,“侯爷怎么会这么想呢?”
秦荀殷当然不会把他那点心思告诉古言玉,于是他闷不做声。
古言玉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她笑道:“我跟侯爷之间的婚事,那是圣旨赐婚,天威不可侵犯,我家人怎么会那么想呢?我们家的丑事没有避着侯爷,那是因为我娘家人将侯爷当成了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要在自己人面前藏着掖着呢?”
秦荀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
古言玉却想,这大家伙长年征战在外,脑壳里怎么装了那么多家长里短?连她娘家人做一件事情到底存着什么样的
心思都要猜想一二。
幸好秦荀殷当面问她了,若是没有问,任他猜来猜去,他们古家的人得被他揣度成什么样子?感情他们当着他的面,不拿他当外人,还是错的?!
他们古家的人,不是没脑壳的,圣旨赐婚,秦荀殷哪儿敢轻易休妻?况且在决定嫁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今后要好生当威远侯夫人,抱紧秦荀殷这棵大树。
但是有些家族问题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让他知道,倘若他当真因此看不起她将她辇道庄子上去,指不定她还能完全逃离秦荀殷的煞气呢。
那样的话,也未尝不是不幸中的万幸。
古言玉见他脸色稍缓,知道他也不执着于这个问题,说道:“可能每个人的观念不同,妾身的祖母就想您已经是妾身的夫君了,便是自家人,况且这些事情都跟妾身有关,没必要瞒着您,让您知道更好,您知道了有谁想要害妾身,还能给妾身撑腰呢。”
秦荀殷越发觉得自己的确是小人之心,古家老太太会这么做,原是为了保护古言玉。
古言玉见他脸色稍霁,心中也放下心来,她试探着问
:“那,侯爷,找教书先生的事…”
“我…”
“侯爷,外院有人找,”左九匆匆到正屋外面传话,将秦荀殷的声音打断,“是卫国公府的卫大公子,属下已安排在回事处的待客厅等候,侯爷可要见他?”
秦荀殷的眉头顿时拢起,这个时候?卫庭轩?
古言玉眼皮一跳,有不好的预感。
秦荀殷问:“他有没有说来干什么?”
左九:“没有,他就说有事想找您单独谈谈,属下不好问是什么事情,就先来向您禀报。”
秦荀殷站起来就朝外走。
古言玉忽然唤住他:“这么晚了,侯爷何不让他明日再来?”
“庭轩素来不是胡来的人,这么晚过来,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去看看,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秦荀殷道。
古言玉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早困得要死要活了,根本不想再等秦荀殷回来再睡,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谈完,她眉开眼笑道:“那妾身给侯爷留着门,夜里光线不好,侯爷当心。
”
秦荀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没多想,转身走了。
他一转身,古言玉的笑脸就垮了下来。
春花从外面进来,一脸困惑道:“卫公子傍晚的时候才见了您,此时又找侯爷做什么?奴婢今日见他,就觉得他怪怪的,跟被妖邪附了身似的,莫不是想说夫人您的坏话?”
古言玉眼珠转了转,不止春花觉得奇怪,她也觉得匪夷所思。
卫庭轩喜欢的人是古言依,早在解除婚约的当日,她就说过,从此和卫庭轩两不相干,按道理,卫庭轩是没理由来找他的。
如今这是吹的什么妖风?
“谁知道呢,”古言玉微微压了压眼睫,她刚进府,外院没有可用之人,导致她现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想要找个人打听都不知找谁。
她有些烦躁地说:“懒得管。”
这婚事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她只能保证自己尽量不出错,不被别人挑出毛病,毕竟这是圣旨赐婚,若是秦家坚决不放人,偏生她又是个出错的,她的一生岂不是就被困死在这里
了?
所以她得有两手准备。
一面让外界条件影响秦家,一面又让秦家不能挑出她的大错。
夜逐渐深了,左九在前面打着灯笼,秦荀殷走在后面,两人脚步都极快,转眼就到了外院待客厅,这里是专程招待那些来专程来找秦荀殷谈事的人的地方。
卫庭轩并未坐着,他似乎极为烦躁,在屋内走来走去,小厮早上了茶,可茶盅却满着,不见他喝一口,烛火的光将他的身影映得修长而挺拔,却未免形单影只。
听到脚步声,卫庭轩脊背蓦地一挺。
继而,他看到秦荀殷在左九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卫庭轩拱手恭恭敬敬地朝秦荀殷行了一礼,唤道:“二叔。”
秦荀殷微微颔首,表示回应,他坐到堂屋的座椅上,道:“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卫庭轩轻轻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