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看出来了,母亲和父亲在闹不愉快,父亲有意和好,但是母亲却并无此意,所以对父亲的示好视而不见,选择性眼瞎。
秦暮珊有点可惜地摇摇头,小嘴不高兴地嘟了起来,在秦荀殷看不见的地方朝古言玉和秦暮宇吐了吐舌头。
“噗嗤!”古言玉忍俊不禁。
秦荀殷觉得古言玉的笑声十分刺耳,这女人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可见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他的喜怒哀乐她都不在意。
秦荀殷满腔怒火,就在爆发的边沿,却碍于两个孩子在场,死死忍着。
不,不止现在要忍着,等会儿他也要忍着,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若是对古言玉这个小女人不管不顾地发怒,若是传了出去,他还有什么颜面?
君子,不应当与女人一般见识。
秦荀殷死死地将就快溢出口的那股浊气咽了回去,甚至温柔地摸了摸秦暮珊的脑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晚上我带你们母亲去看花灯,你和哥哥在家里要乖乖的。”
“不能带我和哥哥一起去吗?”秦暮珊失落地问。
在寿康院的时候她就听到祖母让父亲带母亲去看花灯,她羡慕得不得了,很想说“我也想去,把我和哥哥也带上吧,我们保证不惹事”,可是想到太夫人并不怎么喜欢他们,害怕给母亲惹麻烦,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提任何的要求。
可是她真的很想去看花灯,听哥哥说花灯都是五颜六色的,十分漂亮,还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她不相信,因为哥哥也没有见过花灯,却说得那样笃定。
哥哥说,书上有,他在书上看的。
可是她不想在书上看,她就想去花灯节看,秦暮珊求助地望着古言玉。
秦暮宇知道古言玉对他们兄妹素来心软,但是太夫人已经言明不能带小孩子去,秦暮珊这是在为难古言玉,是在给古言玉找事,他小小的脸沉了下来:“妹妹,祖母说了,我们还小,去花灯节不安全,我们不能去。”
秦暮珊失望至极,垂下小脑袋闷闷地“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古言玉有点为难。
花灯节姹紫嫣红,十分热闹,其实很适合小孩子玩儿,小时候古宏就带着她去看过花灯,街上还是很多小孩子,虽然偶有出事的,但毕竟屈指可数。
她以为,她和秦荀殷两人,再带上左字号的几个亲随,肯定能保护好两个孩子,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古言玉就很想带他们去。
她看了眼秦荀殷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路回到秋兰院,徐芳若带着两个孩子下去午休,古言玉和秦荀殷回到西梢间,秦荀殷去浴房洗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也不急着补觉,就坐到临窗的大炕上看书。
古言玉也毫无睡意,拿了针线来做,还是那双面上绣着鹅黄色小鸭的袜子,小鸭已经绣完了,古言玉正在镶边,估计很快就要做完了。
秦荀殷就注意到,古言玉会偶尔抬头朝他看上一眼,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觉得不大合适,所以迟迟难以开口。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观察得连睡意都没有了。
古言玉还是很有趣的,虽然没心没肺,但是极会察言观色,秦荀殷也猜到一点她的心思,她估计是想带秦暮宇和秦暮珊去花灯节。
她一个女人自然无法看好两个孩子,所以这件事还得他出力,她知道自己要有求于人,态度就慢慢转变了起来,目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欲要讨好。
但是秦荀殷现在不想理会她。
而古言玉自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角色,她已经做完一
只袜子后,见秦荀殷还不去午睡,就露出关切的表情来:“侯爷昨夜不是没有睡好吗?怎么还不去睡觉?”
秦荀殷闷不吭声,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为了两个孩子的福利,古言玉的耐心也上来了,说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微微带上了些微的笑容,没话找话道:“侯爷在看什么书?看得那样认真?”
秦荀殷继续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古言玉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好奇,还特意微微起身朝秦荀殷手里的书上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国策》,这本书妾身也看过,不过妾身才疏学浅,《国策》里面的内容又着实太过深奥,妾身读了一遍后很多地方都未能明白其精髓,实在可惜。”
秦荀殷暗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读得再多又如何,没有真正见过、经历过,这见识就始终是有局限的。
像古言玉这种深闺女子,能把艰涩难懂的《国策》读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所以,他到底还是娶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子。
秦荀殷的心不禁然地柔软了几分,他稍稍抬头,看见古言玉低头绣袜子的低眉敛眼的温柔,忽然觉得那袜子上的小黄鸭都变得不那么碍眼起来。
脑海里不由地又想起昨夜里她那双通红的泪眼朦胧的
眼睛,不知不觉就看得走了神,不知多久过去,古言玉放下针线,扬起那双已经完工的袜子朝他显摆:“侯爷您看,妾身已经做好了,是不是很可爱呀?”
秦荀殷搞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用可爱的东西,也没见古言玉给太夫人和老太太或者古宏做什么可爱的小玩意儿,怎么到了他这里,绣风就变了。
然而,迎着古言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竟然没舍得当即反驳。
后知后觉的秦荀殷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秦荀殷没有说话,却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情绪,古言玉立刻抓住他这瞬间的心软,收敛起脸上看似阳光灿烂的笑容,对秦荀殷道:“昨夜是妾身不对,妾身不该对侯爷发脾气,侯爷走后,妾身实在惶恐,整夜都没有睡好,侯爷别再生妾身的气了。”
秦荀殷心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整夜都没有睡好的样子。”
“为什么发脾气?”秦荀殷问。
“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会改的,以后定不会突然就对侯爷发脾气了。”古言玉有点讪然地回答。
秦荀殷无奈笑了笑:“可你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不
是吗?”
古言玉想,这或许是一个和秦荀殷敞开心扉说卫庭轩事件的绝佳机会,她不能放过,因为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