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泽问:“将军,您看得懂这些暗语吗?”
云浠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道:“这个暗语做了改进,想来是忠勇旧部的人这几年来调整过,我眼下只读得懂个大致意思,是说按兵不动,他们……是往城西去了。”
田泽“嗯”一声,随即着人备纸笔,打算把这暗语记下来。
他正抄录间,外头忽有一名武卫来与云浠禀道:“将军,崔护卫来了。”
崔裕似有要事,径自进到正屋,“将军,不好了,少夫人她——”
话未说完,忽然瞧见田泽也在,立即收了声,拱手跟田泽一揖:“田大人。”
田泽知他有私事要禀,抄录完暗语,与云浠一点头,离开正屋,去外间寻线索了。
云浠问:“什么事?阿嫂她怎么了?”
“方才将军离开侯府不久,秦护卫也离开侯府了。之后和春堂的厮役似乎有急事来府上寻少夫人,少夫人也离开侯府了。属下看少夫人离开的方向,似乎是……追着秦护卫的方向去的。”
云浠听了这话,心中涌上一个极不好的念头。
方芙兰这些年来,从未如此毫无预兆地离开过侯府,何况已近夜间,眼下这么行色匆匆地追着阿久去,究竟是为何?
云浠早就怀疑,不,眼下已应该说是确定方芙兰是陵王的内应。
陵王心狠手辣,连王世子都敢杀,何惧取区区一名护卫的性命?
“还有一桩事,望将军莫要怪罪。”崔裕犹豫了一下,又道。
“你说。”
“此处废宅……秦护卫日前来过。”
“她来过?”云浠问,“怎么日前不曾听你说起?”
“将军明鉴,只因三日前,秦护卫是与小郡王、田校尉一起从扬州回的金陵。三人分开过后,秦护卫便到这所废宅里转了一圈,当中停了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便回忠勇侯府了。当时属下的手下查看过这所废宅,并没发现可疑之处,以为秦护卫只是因受伤体力不支,所以在此歇脚,便没与属下奏报,一直到方才属下发现少夫人行踪有异,进宫去刑部寻将军,刑部的人说将军与田大人来了这所废宅,属下的手下才提及这事。”
云浠听了这话,不由愣住。
她就说凭阿久的性子,从扬州回来金陵这几日,怎么肯老老实实呆在侯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原来她一早就来过这所废宅,发现“按兵不动”的指令后,这才回到侯府哪也不去的。
今日……她一定是听说什么或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急匆匆出了府,找她那两个朋友去了。
云浠问:“阿久是往城西去了吗?”
“回将军,秦护卫似乎有所警觉,带着属下的人在城中兜圈子,没多久属下的人就跟丢了,但少夫人的确是往城西去了。”
当时柴屏不过是知道阿久偷了李主事临终留下的血书,便带着巡查司两百人来扬州追捕她,只恨不能要了她的命。
眼下陵王若知正是阿久与她两个朋友盗了兵部布防图,岂会手下留情?
云浠的心狂跳起来,“我们眼下能召集多少兵马?”
“将军要召集兵马?”崔裕愣道,“可是没有圣命,私下召集兵马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将军在西山营虽有人手,但是这些人都是非出征平乱不能用的。”
“那就以捕盗的名义。”云浠道,她摘下腰间令牌,扔给崔裕,“你带人立刻召集枢密院广西房的人手,跟我去城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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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出了城西, 沿着一条荒径往北走,有一间茶肆。
这间茶肆荒弃经年, 除了去年云浠出征前夕有人来过, 看上去已久无人至。
入夜时分,阿久到了茶肆外, 摘下腰间的香包收入怀中,推开肆门,对着空荡荡的屋舍道:“是我。”
须臾, 只听东面墙壁发出一声轻响,一个壁柜被推开,云洛从里头出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看到你给我留的暗语了呗。”阿久道。
她往桌前一坐,提起茶壶吃了一口,“多亏你提醒, 我就出个城, 后头好几拨人跟着, 其中有两拨还挺厉害,不过他们没我会兜圈子,被我在带着在城里绕了几圈就甩掉了, 你放心,除非另有人能读懂你的暗语, 不然不可能找到这儿来。”
“阿久。”这时, 玄衣人也扶着门框,从茶肆里间出来了。
阿久将茶壶一放,连忙上去将玄衣人掺住, 问:“宁桓大哥,您的伤势怎么样了?”
宁桓也在桌前坐下,“已无碍了,我听云洛说,你此前去扬州盗血书时受了伤,伤好点了吗?”
“我伤得没您重,早好了。”阿久道,又得意地说,“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姓柴的当时带了两百多个巡查司禁卫捉我,加上扬州府衙的,一共好几百人,这还被我溜足了小半日呢!”
云洛问:“李主事的血书你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阿久道,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张写着血字的白绢递给他。
云洛拿火折子掌了灯,借着灯火,细细看了白绢一眼,然后让阿久把白绢拉伸,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将白绢从中割开,从里头的夹层里取出一封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