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清冷的女声,便是门口女子的师妹了。
女道师不敢懈怠,细听端详。
门前女子又道:“唉哟,那可真是糟糕了,不能证明身份,宗祠里的小师父不给咱们开门呐,我们怎么办?”
这番话说得虽然为难,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为难的意味。与其说是说给她师妹听的,倒更像是在提点屋内的女道师。
女道师也是机警,立刻听懂了话里的弦外之音。门外这两人怕是拿不出什么证明,要破门而入了。于是她赶快暗暗运功,催动道法,以应突变。
果然,那清冷女声道了句:“区区封禁咒,何须师姐为难。”
话音刚落,宗祠内一干人等便看见宗祠巨大的木门突然闪起了白色光芒。那光芒走向曲曲折折,就像在门上画出符咒一样。白光走过的地方,原本幽蓝色的封禁咒先是渐渐暗淡,然后很快便随着白色光芒的侵袭彻底消失不见。
女道师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屋外来人不能自证身份,反倒直接动手解了她的封印!
“大胆狂徒!竟敢毁我符咒!”女道师赶快施法,将真气凝聚指尖,试图修补被破坏的封禁咒。
但她很快便发现,门外施法之人的道法甚高,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女道师从使出五分力,到八分力再到十分力,可那解咒的白光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一样,飞快的摧毁着她的封禁咒。
几番抵抗下来,女道师便清清楚楚感受到了自己与门外人道法上的差距,心知不敌,虽有不甘却也因此松了口气。
她想,若此时在门外与她斗法的是水妖傀儡,那除非是水妖的妖力在短短几日内得到了飞升,否则它是绝没有如此本事,能压倒性的破坏封禁咒、闯进罗家宗祠的。若门外与她斗法的,不是水妖傀儡,那就一定是天御宗弟子没错了。
这样想着,女道师默默收了法力不再抵抗,黯黯然对罗忠福说道:“村长,这门我是守不住了。希望外面的人真的是天御宗弟子吧……”
女道师话音未落,宗祠大门上原本的幽蓝色封禁咒便被白色道法完全吞噬殆尽。随后一柄带着银色光芒的利剑从两扇门中的缝隙里伸进来,削铁如泥般的将那碗口粗的门栓断为两半。
女道师大惊,慌忙倒退几步以避免被银白色的剑气所伤。
“小师父当心!”罗忠福见状,快步上前扶住女道师。
这瞬间,宗祠大门便被屋外之人全然推开。冷风夹着雨丝冲面而来,也带来了阴郁沉闷的新鲜空气。村民们此刻聚得更紧了,仿佛生命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便会迸发出无惧无畏的力量。如果闯进门来的真是水妖,总要奋力一搏!
女道师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被风吹在脸上的雨滴,她依然能感觉到雨水中蔓延的妖气还是那么清晰。
待她定睛看时,只见宗祠门外走进两个身着蓑衣的人。前面的人正把手中利剑收回剑鞘之中。她的斗笠压得很低,看不到面容。后面那人,却是不慌不忙的摘下滴着雨水的斗笠,将目光锁定在屋内女道师身上,笑呵呵的问道:“小师父,你看我们可是水妖傀儡?”
仿佛被那笑意盈盈的人看穿了心思一样,面对天御宗弟子的笑问,屋内女道师只觉得羞愤难当。不过事已至此,她也终于放下心来。
毕竟无论是强行打开宗祠大门,还是骗开宗祠大门,只要是开了门,一心想炼人丹的水妖是绝不会有兴趣跟她开玩笑的。那面前这两人便是道法高深的天御宗弟子没错了。
想到自己差点把天御宗的人当做水妖同党,女道师尴尬的嘀咕道:“本仙……本仙是为了罗村百姓的安危才谨慎行事的,你们不要以为破了本仙的封禁咒就有什么了不起!”
“小师父考虑的极是。”天御宗女弟子莞尔回应,将身上湿淋淋的蓑衣也脱下来放置一旁。然后正了正神色道:“在下西岭紫麓山天御宗明心真人座下弟子,凌非茗。这位是我师妹,天御宗明陆真人座下弟子,凌非焉。”
自报山门后,她又转向女道师笑言道:“方才师妹强行破了小师父你的封禁咒,实是迫不得己,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凌……你说你们是凌……”女道师听出凌非茗致歉的言语中并无戏谑之意,又闻二人道号不免心生敬畏,一时语结。
凌非茗见状笑着对她点点头,以示肯定。随后恍然记起什么,对那个将木棍捏得咯咯作响,一直向门外张望的汉子说道:“哦对,门外还有一人。方才我们来时见他正在敲门,便上前与他说话,可谁知刚一开口他便昏了过去,大概是……”
“啊!大刚!!!”杜保闻言扔下棍子,匆匆出门将晕倒多时的杜刚拖进宗祠里。
“吓到他了吧……”凌非茗尴尬的撇撇嘴,将话说完。
看着杜保把杜刚安置好,罗忠福终于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时,从进门开始便一言未发的凌非焉不知何时也已将斗笠蓑衣卸下,她走过去将宗祠的大门重新关闭起来。
宗祠里的光线再次暗了,风雨声也变得轻了。
确定暂无危险,女道师这才得空去仔细观察两位天御宗弟子。从进宗祠到关门,一直与他们对话的女弟子自称凌非茗。听声音,便是先前那个言有笑意的人。
蓑衣之下,凌非茗身着白莲青云袍,头戴上清芙蓉冠。眉如秋波,眼若桃花,许是常带笑意,她的嘴角边更有一抹梨涡若隐若现,甚是动人。
女道师心想,以凌非茗这般气质,若不是一袭羽衣,遁入仙门,定是富贵人家的名门闺丽。
见过凌非茗的容颜,女道师反而更想看清楚那叫凌非焉的人。毕竟就在刚刚的斗法中,她被凌非焉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混杂着不甘和钦佩的矛盾心情,同为道师的她对凌非焉泛起了不大不小好奇感。
终于,凌非焉关好门后,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