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骑快马飞驰至紫麓山天御宗的山门下, 马上人翻身下来,将缰绳递与上前迎接的初阶弟子。身着海青袍的道师足足的伸了个懒腰,却扯得左臂一阵隐痛。
凌非茗见了笑道:“马上颠簸数日,还是要当心,省的落下病根儿以后不能持你们涂明宫那些诛邪的利剑。”
初一知凌非茗是好心, 也笑道:“多谢非茗凌尊关心, 可我是惯用右手的~”说着, 还用右手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下。
凌非茗打住初一,言道:“行啦行啦,你这三脚猫的架势若被明海道尊看见,怕是又要罚你练功。快随我们一起上天御神宫与几位道尊复命,然后回去你的照影居好好休养吧。”
“哦。”初一悻悻应着,十分不舍。
平日里两位凌尊首徒忙于事务, 初一也要与同期的师兄弟姐妹勤修基础, 难得相见接触。趁着这趟下山历练几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才又与凌非焉和凌非茗两人同仇敌忾、共战强敌, 更在疗伤时与凌非焉“亲近”了许多。可一回到天御宗,便又要分宫而居,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这样再聚在一起。
“师妹, 你发什么呆?”
凌非茗这样问, 初一一怔,还以为是在问她, 正要回答, 却见一直没有说话的凌非焉正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好像发现了什么。于是她也好奇的循着凌非焉的视线望过去,却只看见山中树木,并无异常。
“没什么。”凌非焉好像也不确定,收回了视线。言道:“下马后便觉得有人在窥探。”
凌非茗讶异道:“竟有这种事?还是师妹足够敏锐,我可是光顾着跟非一胡扯,什么都没注意到。”
凌非焉又道:“许是我多心了。”
“未必。”凌菲名眯起眼睛也向四周扫视,言道:“天御宗乃是世人皆知的修真之地,在外人眼中也算个神秘之处,常有人好奇又不敢近前,便远远的观瞻一番。说不定师妹察觉到的窥探感就是这么来的。师妹不必担心……”说着凌非茗提高了些音量,道:“还没哪个歹心之人有到天御宗造次的能耐!”
“师姐说得对。”凌非焉理理身上衣衫,言道:“我们走吧,别让几位道尊等久了。”
语毕,凌非焉与凌非茗相继转身,沿七千二百仙阶拾级而上。两个白衣飘飘、威风凛凛的凌尊首徒一路引来诸多初高阶弟子敬慕的眼光,众人纷纷拱手施礼,只盼能得到凌尊首徒的相视一笑,互相道声问候。当然,这笑容多半是凌非茗的。凌非焉?他们不敢奢求,能得到凌非焉点点头,便是很满足了。
初一跟在两人后面,走几步便四顾望望。本来凌非焉不说窥探的事儿她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凌非焉一说到有窥视的感觉,她也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那种被人用“热辣”眼光凝视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她们走进天御宗山门而消失,初一隐隐觉得,如果真有人在窥视,那人肯定也不是像凌非茗说的那样是个好奇天御宗又不敢近前的寻常百姓。
可是她就这么一步三回头的登上碧霄峰来到了天御神宫正殿前,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凌非茗见初一一路神经兮兮,怕她在列位道尊面前失了礼数,忙拍拍她的手臂提醒。初一忽的又觉得那道视线消失了,只好归咎于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规规矩矩的随着凌非焉和凌非茗走进天御神宫大殿。
正殿通路两侧的十二盏铜雕仙鹤香炉依然熏燃着袅袅轻香,这熟悉的味道让风尘仆仆,大战归来的三人感到非常安心。初一向殿上望去,五位道尊皆在巨大的“御”字下列席而坐,其余三位凌尊首徒也尽数立在堂前。
明陆和明心两位道尊见自己的爱徒归来,纷纷面露欣然喜色,颔首而笑。初一见了心中一暖,怯怯看向自家师父明海。果然,明海道尊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庞,就连脸上深刻的法令纹都仿佛在质问她这趟下山有没有给两位凌尊首徒添乱子惹麻烦。
初一赶忙低头避开视线,忽然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好像有些心虚,于是只好故作镇定的再抬起头来,却把视线的焦点聚在了与她无害的明崖道尊身上。毕竟看着那位坐在大殿正中的老仙家,才能让她的视线不倾不斜,端端正正的向着前方。
“列位道尊,非茗与非焉、非一两位师妹从苏南府回来复命了。关于上古花妖萦朱和绕紫在苏南府……”凌非茗一扫往日笑容常在的样子,认真向道尊们汇报起此行的情况。
凌非茗汇报得详细,初一全程经历过事情始末,早知结果。所以她一开始还听得进去,慢慢的大脑一恍惚就放起空来,视线也开始到处游离。从只看着明崖道尊扩散到看起五位道尊,又从那五人面容看到衣着服饰。初一发现那五人虽然都带着拂尘,但持拿的方式却不尽相同。于是她有饶有兴致的研究起来:明崖道尊最为端正,以右手持着拂尘柄,将拂尘鬃搭在了右臂上;明陆道尊虽以单手拿着,却喜好用另只手把拂尘鬃捋来捋去。而明达道尊的拂尘根本就没在手里,许是这位好武的道者嫌拂尘麻烦又碍于道尊身份不得不持吧,他竟将好好一柄拂尘插在了背后腰带之中。明心道尊就更随意了,将拂尘柄上的绳环套在手腕上,任由拂尘随随意意的向下坠着。到是她自家师父明海道尊,却是将法器承阳剑和拂尘一并环在怀里,一副拒人千里的感觉。
明海发现初一正在走神,趁初一看过来的功夫递出个怒视,吓得初一一激灵,赶快集中精力。可细听之下,发现凌非茗才说到绕紫陨灭,于是没过一会她又开始走神了。这回她将视线落在了几位道尊身后悬挂的仙人画像之上。以前没有长时间在天御神宫的正殿上停留过,所以也没留意。但现在时间充裕的很,她终于可以细细打量那些画中的人物。忽然,初一觉得“御”字左边第一副画像中,那位名为江判的仙祖手中拿着的宝剑十分相熟。她直直看着,又看了看凌非焉手中的炎月剑,再瞅瞅仙祖江判的佩剑,又瞧瞧炎月剑,忽的,初一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如果画中仙祖江判的剑能够发光,简直就跟凌非焉的炎月剑一模一样!
初一循着自己的猜测,在其他画像中搜索,很快她又在御字右边第五幅仙祖王远遥的画像中看到了凌非茗的法宝朝凤笛。这下初一更加坚定她的揣测,又将24幅画像全部浏览一遍,果然,每幅画中的开山仙祖都持着一件法器,想来就是名闻天下的天御宗上古法宝了!
初一一件件的看着,赞叹不已。不过有个疑惑始终萦绕在心头,明明这些画像上都写着“天御宗二十五洞青玄真人,某某某”,而且一直以来流传的都是天御宗有25件上古法宝。为什么画像却只有二十四幅呢?究竟第25位开山仙祖是什么人?那不见真容的第二十五件法宝又是什么罕世的宝贝呢?
“事情就是这样。”初一胡思乱想的功夫,凌非茗已汇报完苏南之行的情况。
“哦呵呵。”明崖道尊慈祥笑着,道声:“我已知晓,你们辛苦了。回去各宫休歇吧。”
“是。”凌非茗和凌非焉拱手施礼。
“诶?啊,是……”初一没有跟上节奏,兀自的应答显得十分突兀。
明海见了眉毛一竖正要训斥,明崖却是甩了下拂尘,言道:“非一,此番与两位凌尊首徒同行想必受益匪浅吧?”
初一见明崖道尊问话,赶忙施礼回道:“确如宗主道尊所说,非一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