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认识不久的邻居男孩子迎面走来,“evening,下午好,你下班呢?”
“是啊,你要去咖啡馆打工呢?”林暮亭回道。
已经一米八几的男孩子笑得比头顶的夕阳还要灿烂,“对啊,谁能不劳而获呢?我走啦,再见。”
林暮亭:“再见。”
他来到苏黎世已经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的日子,跟他过去十六年的生活可谓是截然不同,俨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方才的男孩子也在读高中,跟他住在一样的别墅区,家里小有资产,却从初中开始就在打工,高中更是要打两份工。
这里的中学生无论家里富裕还是贫穷,都有打工挣钱的传统。中学生毕业以后,除了继续读大学以后,还有许多技术学校给他们深造。
他们很多著名大学的奖学金跟录取名额,不仅提供给体育生,拥有某项特长的学生,还有各式各样的录取方式。
中学生毕业了以后,很多人都不会直接去读大学,反倒是去到世界各地旅行,打工挣自己的旅费。
跟这些人相比,林暮亭的实验班跟文理分科,好似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们简直生活在不同的地球。他突然才发现,除了拼命学习做题以外,他原来还有别的选择。
他抬头看着绚烂瑰丽的晚霞,碧蓝无垠的天空,倏地明白了,为什么在他妈妈打了他之后,林君绰并没有安慰他,反倒是直接把他带到了这里。
夕阳完全落到地平线之下,林暮亭回到了他跟林君绰在苏黎世的住处。打开大门,开放式的厨房里,林君绰系着他们一起选的郁金香围裙正在切土豆,听见声响冲他笑了笑,“我们家暮暮回来了。”
林暮亭听见他用这么亲密的称呼仍然有些不自在,“谁是你们家的暮暮…….”
“不是你们家暮暮,是我们家暮暮”林君绰显然知道如何对付少年,用下巴指了指还没洗的生菜,“不动手没有饭吃,快去洗菜。”
要说这大半个月来,林暮亭除了涨了一大截的英语口语以外,生活常识跟技能简直突飞猛进,从一个把内裤袜子混在一起洗,连米饭都煮不熟的生活白痴,变成了能切菜做饭,还能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生活达人。
这一切都是林君绰的功劳。
林暮亭把背包放下,洗好手走到男人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男人劲瘦的腰,把脸埋在男人宽阔的背上,“先生,我回来了。”
“还叫我先生,嗯?”林君绰笑他。
林暮亭有些羞恼,用脸轻轻撞了撞男人的背,“不叫先生叫什么!”
“其实叫先生也可以”男人一边把土豆放到玻璃碗里,一边坏笑地调侃抱着他撒娇的少年,“中国人的妻子,好像也管丈夫叫先生。”
林暮亭大恼,白皙的脸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先生!”
他本来想用力推男人一下,可是想到男人手上还拿着刀,又有些担心男人会切到自己,只能语气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当然,这带着浓浓撒娇意味的一声先生,自然是没有任何威慑效果的。
林君绰已经切好了土豆丝,转过身把少年揽进怀里,笑道,“这是想不洗菜吃白食?这样吧,要是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补偿,我就答应让你吃白食。”
林暮亭当然知道这是男人在取笑他。
他来到苏黎世这么久,刚开始什么都不会,都是男人一件一件地教他,他还闹出了不少冬瓜不用削皮直接吃,把味精跟盐弄混的笑话。
男人来到瑞士以后,这座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男人跟他,还有一个钟点工来收拾房间。
男人那么忙,却愿意因为他吃不惯苏黎世的东西,经常下厨做饭给他吃。
房间里的节能灯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从林暮亭这个角度看上去,男人深邃的五官仿佛染上了一层光辉,眼睛的颜色变成了墨绿色。他虽然穿着围裙,并不那么西装革履,也没有那么平日里那层冷硬凌人的气势,看在林暮亭眼里,却觉得这是男人最迷人的时候。
男人的视线灼热地落在他的头上,林暮亭抬起眼眸,心中倏地涌上了一股勇气,踮起脚尖,在男人的脸上落下了一个轻吻,然后一骨碌哒哒地窜到了楼上。
林君绰站在原地,看着男孩落荒而逃的背影,用手摸了摸被男孩轻吻的地方,嘴角泛起一个温柔的笑来,看着插在餐桌上的紫色法国玫瑰,“小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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