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沥转头去问冯鞘,“这里你还打算待下去吗?”
冯鞘冷漠地说:“不打算了。”
“好。”薛沥笑了笑,随即略带责备地说:“冯鞘,别闹了,这幅画确实是裘老师的。我记得你以前根本就不喜欢绘画,也不擅长,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你也不可能再留下来了,我们还是把画还回去,不然打起官司来确实很麻烦。”
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裘照德,“对不起了裘老师,刚才是我太过莽撞,我只是急着为朋友出头,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他一笑,眼底的冷漠便化去了。
裘照德忍不住一愣,他忘不掉薛沥刚才的眼神,心里还充斥着警惕还怀疑,就在这时,薛沥伸手去拿冯鞘的画,冯鞘怔怔地看着他:“这画是我的。”
薛沥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着便硬生生去掰他的手指。
冯鞘把画攥得很紧,裘照德看在眼里,心情却越来越激动,他可算明白了,这个人到底还是年轻,怕麻烦,以卵击石的事情不肯做,为了朋友好,就只能让他暂时受委屈。
裘照德把自己比作那块石头,觉得薛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脸上不由带上胜利的笑容,心安理得地等待对方把画奉上来。
然而冯鞘不是。
冯鞘依旧死死捏着画,转而盯着裘照德说:“这幅画我不会给你,我谁也不会给。”顿了顿,他对薛沥说,“我宁愿撕掉它。”
裘照德脸色骤变,“你不能这么做!”
他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绝不是因为他有多少钱,作品又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一双眼睛,他知道冯鞘的这幅画绝对在上等水平,这是千金难买的。
要是撕了,就很难再找到第二幅。
裘照德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你究竟想怎么样?”
冯鞘不说话了。
裘照德心里着急,只好不停看着薛沥,示意他做点什么。
薛沥勾了勾唇,忽然说:“既然这样,那就现场重新画一幅好了,我们都不相信冯鞘能画出来,就让他试试,冯鞘,你要试试看吗?”说这话的同时,他目光里带着不赞同,“冯鞘,其实我建议你到此为止,不然到最后会无法收场,像裘老师这样的大画家,要重新做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冯鞘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试试。”
裘照德一开始还有些犹豫,现在冯鞘答应了,又听到薛沥最后那几句恭维的话,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他认识这么久,是知道冯鞘什么水准,他笃定冯鞘重新画一幅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他不一样了,至少还有那么点水准。
这幅画肯定是他的。
裘照德暗喜,表面上却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也没办法,没想到随便画了这么个普通的山头,就惹来这种麻烦,也好,吃一亏,重新认识一个人。”说完转身让女助理把东西拿上来。
薛沥和冯鞘很快地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冯鞘和裘照德到各自的位置上,女助理很快把画具带上来。
眼下的情况学生们都自由了,他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裘照德绘画的模样,此时纷纷挤到他们旁边看。
薛沥也在旁边,看见裘照德提笔了,笑着说一句话:“裘老师的手一看就是拿画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