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晓枫见状,不禁暗下撇了撇嘴。
离王殿下,你搞得这阵仗如此隆重,真的好吗?
待会该不会要她跪地向他磕头来着吧?
马副统领一眼瞥见半隐在帘子里面那挺拔笔直的流致身形,就不禁心里一慌,连忙快步上前,朝马车内那身影作了一揖,恭敬道,“卑职马有生参见离王殿下。”
楚离歌似乎在车内凝神看书,慕晓枫还能听到他翻过书页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马有生的声音不高不低,但绝对足够楚离歌听得清楚。
里面那位举手投足都极尽显露尊贵韵致的离王殿下,却偏偏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笔直的闲坐在里面,仍旧低头垂眸平静如常的一字字一行行看着他手中飘着淡淡墨香的书卷。
马有生此刻仍然保持着微微躬身前倾的姿势,见状,转了转眼睛,张开嘴巴,准备提高声量再来重复一次。
然而,就在他张开嘴巴准备出声之际,旁边冷面神一样的面瘫侍卫冷刚忽然一个冰冷锐利的警告眼神阴鸷的厉射过来。
马有生被他目光一鸷,登时似被剑锋刮过一样,只觉脸颊隐隐生疼,额上立即渗出密密层层细汗。
他吞了吞口水,发觉刚才到了舌尖的话,眼下不断的来回打转,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在面瘫侍卫的冰冷瞪视下吐出嘴巴去。
又过了半晌,马有生觉得自己腰骨都快弯折了,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深深低下头再也不敢接触冷刚凌厉犀利的眼神,硬撑着头皮,朝马车内那容色生香的身影再次高声道,“卑职马有生参见离王殿下。”
站在边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少女见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
原来离王殿下摆起架子来,还真够让人吃不消的。
楚离歌似乎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了,深邃目光自书卷抬起,淡淡掠在马有生头顶上,不含情绪的“嗯”了一声。
然后抬头张目,往边上站得稍远的紫衣少女望了望。
慕晓枫见状,暗下翻着白眼,脚下却赶紧的走了过去,“参见离王殿下。”
他看了看连简单福身动作都做得不怎么情愿的少女,眸子微微一暖,随即看着马有生,淡淡道,“马副统领有公事?”
他从马车走了出来,马有生只得连忙给他让开道来,正想着回答,却听得他又淡淡道,“既然有公事,本王就不妨碍马副统领了。”
马有生眨眨眼,在他身后露出想哭的表情。
离王殿下,你现在一步一方正的走入慕府,还能不妨碍我办公事么?
慕晓枫怔了怔,心头正怪异的在想她似乎从来没听过这人在她面前用起尊称呢。
就听闻里面传来了他冷淡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慕姑娘,听说你的院子以枫树为名,想必里面定然少不了赛过晚霞的红叶。”
少女暗下翻白眼,这人看着冷冷清清谁也不亲近,原来撒起谎来也是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认真。
不过随即她心下就微生感动,这话听着与她交情不错,却也不会显得过份亲近。
知道他刻意在马有生面前说这话,完全是为了维护她着想。
当下微作欣喜之态,恭谨道,“臣女院子里的红叶——这会还绿着呢,不知殿下可有兴致观赏它红前的风采?”
楚离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负手伫立原地,微微侧身看了看她,“慕姑娘此提议甚好。”
这姿态,分明就是等着她带路前往之意。
马有生见状,心里又生出着急紧张忐忑不安来。
他试探的看了楚离歌一眼,询问道,“殿下,卑职这公事……?”
楚离歌仿佛这才看到马有生也尾随进入了慕府一样,至于之前马有生直接从慕府出去迎接他?这一茬自然被突然健忘的离王殿下选择性的给忘了。
“哦,马副统领既然有公事要办,那就办去。”
马有生面上又露出了无奈想哭的为难表情,可他再心惧楚离歌,这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禀殿下,卑职……卑职今晚是奉了皇命前来慕府搜寻重要证物。”
端出他那位好父皇来压他?
楚离歌微微垂眸,眼底一片冷清讥讽。
容光潋滟的面容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半晌,方似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马有生,淡淡道,“马副统领既是奉了皇命而来,那这公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想了想,又掠了眼面容惶恐的马有生一眼,很好意的再补充了一句,“马副统领不必顾忌本王。”
这话刚落,马有生仿佛能听到自己心里在“噗”的一声,暗暗吐了一口鲜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