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杀气,而依他此刻虚弱乏力的模样,按道理,不管是君莫问还是纪媛对他都该没有什么防备。
张广闭着眼睛,在心里默数着纪媛靠近的脚步。
一、二、三……八、九、十,心里一声得意冷笑,就是现在。
双目睁开,双掌骤然抬起朝纪媛发难。
只可惜,他懂得用假像迷惑别人,别人也能同样对他。
君莫问与纪媛表面上看对他没有丝毫防备,可心里,不管是谁都没有对他放松警惕。
君莫问深深领教过他瘾症发作时的颠狂失控,而纪媛作为一个医术极好的大夫,从她数年前偷偷研究寒石散的时候起,就无比细致的了解过一旦成瘾发作会有什么症状。
张广刚才看似已经发作完毕,可纪媛很清楚,那只是假像的第一波而已。
所以,这两人心里都暗地警惕提防着他,他这一出手不管想对付谁,都注定是徒劳。
君莫问身形一闪,便闪电般牢牢护在了纪媛身前,随即怒斥道,“三哥,你想干什么?”
出这么狠的招,想将纪媛置于死地么?
“你让开,”张广一击不中,已然呯的弹跳起来,面上虚弱之色随之一扫而光。此刻他恶狼一般狠狠盯着纪媛,神态若狂,“都是这人女人害的,我要杀了她。”
君莫问自然不会让开任他胡闹,“三哥,你赶紧给我住手。”
纪媛默默站在君莫问身后,确定张广一时半刻无法越过君莫问,也就是拿她无可奈何了。
“三公子想杀了我,不就是怕自己的丑态被人宣扬出去而已!”纪媛声音冷淡,“可惜这会才杀我,已经迟了。”
“你的丑态我早看过,想必三公子十分希望自己变成安如沁那样的人,所以见到我才会暴怒如狂。”
张广怔了怔,想起自己亲眼所见安如沁瘾症发作时的丑态,一时面容狰狞扭曲,狠狠瞪过去,厉声吼道,“你闭嘴。”
纪媛冷眼看着被君莫问拦住在前面,似疯如狂狠得几疑失控的张广,冷笑一声,极尽讥讽道,“我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
“是怕我会说出更难听的话?”纪媛冷笑,可眉目神情仍旧疏远冷清,“三公子是怕被人说最终变成像安如沁那样没用的废物?”
“臭女人,我让你闭嘴听到没有?”
纪媛才不会理会他暴怒气急败坏的吼叫,又继续嘲讽道,“还敢自诩自己是什么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我看就是连一点点困难都没有勇气面对的懦夫。连这小小的寒石散瘾症都克服不了,三公子不是废物还是什么?”
竭力在前面拦住张广的君莫问惊呆了,三哥一向心高气傲为人又固执,她真担心纪媛这样落他面子刺激他……,万一激得他发怒理智全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纪媛却似完全没看到君莫问眼中忧色一样,优哉游哉无比悠闲的躲在君莫问背后,继续以冷淡的口吻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讥讽道,“三公子若连决心都不敢下,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依我看,这样一无是处的废物,还不如尽早找块豆腐早早一头撞死为好,免得苟且偷生留在这世上白白浪费粮食。”
“臭女人,你说谁是废物?”张广眦目欲裂,红着双目恶狠狠盯住她不放,“不就是下决心戒掉瘾症而已?我就不信我张广做不到!”
纪媛微微一笑,不过张广可看不见她的笑容,她前面有君莫问挡着呢。
笑容一闪而逝,她仍旧冷着脸,淡淡道,“既然你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那现在就给我喝了这碗汤药。”
说完,纪媛朝门外招了招手,忆微随后捧着汤药进来。
其实这个时候,张广还处在非常难受的瘾症发作时期,因为纪媛的刺激,才暂时性忘记心里对寒石散的渴望。
此刻一见忆微端了汤药进来,几乎立即的就将身上每个毛孔对寒石散的渴望都激发了出来。
纪媛从君莫问身后站了出来,微微抿着唇也不说话,一双冷清含着嘲弄的眼睛却静静的一瞬不瞬盯着他。
张广迎上那冷清还透着蔑视的眼神,心头立时一阵大怒。
我就不信我张广戒不掉寒石散的瘾症,我一定不能让这个姓纪的女人看扁了。什么像安如沁那样没用的废物,我张广永远都不会是别人眼中的废物!
可寒石散……,真是好东西,我要寒石散……要寒石散!
不,不,我张广不是废物!我张广是张家让人引以为傲的三公子。
诸般念头模糊又清晰的矛盾交织闪过,一阵刺鼻的药味窜入鼻端,激灵灵的刺得张广恍惚神智一清。他抬头,忆微已经端着还冒着袅袅热气的汤药近在眼前了。
边上,纪媛一副怀疑眼神似笑非笑看着他。
哼了哼,伸手拿起药碗,脖子向后一仰,一碗味道实在很呕人的汤药便被他“咕噜咕噜”几声,大口大口的悉数给吞了下去。
纪媛唇角弯了弯,不过看人的眼神依旧冷清无动于衷隐含嘲讽的模样。
君莫问眼睛却已然亮了起来,眸中忧色此际已悄然被满满激动欢喜代替。
半个时辰后,君莫问亲自送纪媛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