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单以刚才那番举措来说,妥妥是要出事的节奏。毕竟就算唐代民风相对开放,那也没开放到这程度好吗!
卡卢比闻言微偏过头,不知该说有意还是无意,顾迟原本只停留在他唇角处的手在这位置转移下就正式触碰薄抿的淡色唇瓣上。
如愿以偿地接触到微凉的指尖,指腹的温润触感让卡卢比微眯起双眸。形容一下,大概是猫被挠下颌时的模样。
“这样……不可以?”浮现出疑惑表情,话音甫落,卡卢比又靠近在同一个地方轻柔吻了一下。
速度极快地动作完后,异族人苍白俊美面容上满是无辜意味,甚至于眉眼微垂,一副十足温顺的姿态。
“……”顾迟觉得他很有必要在之后好好给对方普及一下有关中原和西域的风俗差别。
“不可以。”顾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耐心重复,温雅的微笑牢牢扒在脸上,无论从何方角度去看,仍是端方如玉的君子之姿。
“哦。”卡卢比于是顺着顾迟的意点了点头,只不过应声低且轻,基本也听不出有语调起伏。
第6章 神明
插曲过后,两人还是到达了目标地点。浅淡的药香与花香交织,这个被清澈湖水环绕的小岛足以称得上是一处风景雅致之地。
没等顾迟开口,不远处形貌俊朗的墨衫男子眉峰微挑便似笑非笑地说道:“还能见着活生生的顾师弟,当真是不错。”
“裴元师兄。”能听出对方语句中的关切之意,但顾迟同样也清楚对方是完全不认同他的这次出行,现是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
“咳咳咳……”顾迟抬手掩唇,面容未被遮掩的其余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渐苍白。
于是秋后算账……没了。
两人皆师承于医圣,关系比之于拜入其余六圣门下的弟子实际是更为亲近许多,
“阿迟。”裴元因着清晰的咳声而微蹙起眉宇,照这种情况下去,这负累已重且持续衰竭的身体还能支撑几年?
医圣曾言顾迟此疾为先天所成,人力无法更改,至多只能做到延缓。本来以他这师弟极出众的天赋言之,若能假以时日,定是毫不逊色于他,甚至于比他更为出色也说不定。
所以说方法不嫌旧,能管用就好。顾迟渐平复下咳声,把旁侧那只用爪子在他背上轻拍着的黑色大猫呃……是把旁侧那用手在他背上轻拍着的卡卢比给领了过去。
裴元这时才冷淡地望了在场的第三个人一眼,仿佛刚才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这位药王首徒,万花们的大师兄,对待自家人与对待外人的态度向来泾渭分明。对万花弟子可称和颜悦色,对外人就那叫一个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了。
“他的双目在沙漠为烈阳灼伤,师弟学艺不精无能医治,故想请师兄指点一二。”顾迟微泛白的面容暂未恢复过来,但墨色的眼眸可见仍沉静如初,无掀起半点波澜。
万花门下弟子,大抵骨子里皆具几分清高淡泊,间接地对事即不喜弯绕,开门见山的交谈方式显然更加适合。
“别动。”
对修习暗杀技艺的人而言,排斥他人的过分靠近几乎是本能一般的习惯。但为顾迟所言,卡卢比仍一动不动地站定在原地。
裴元观视完了异族人的双目,沉吟不过短短几秒:“要治是不难。”
话音落后不久,顾迟就到手了一张写着十数味药材名字的宣纸,其中几味还是万花谷独有的奇花异草。
怎么说……幸好他是个万花。
“敷药之时……”裴元顿了顿,斟酌着说道:“是会有些疼痛。”
那大概就不只是‘有些’而已了。顾迟还记得大约半年前有个来万花谷求医的人,在他这师兄口中的‘有些疼痛’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爹喊娘。
考虑到这点,顾迟特意调配了药性温和的汤药用以止痛,然而很可惜地并没有它出场的机会。
“好了。”再不知是第几次把纱布固定完毕,自开始医治到今日已是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离完工之日不远了,顾迟在心里计算着。
“记得在痛得受不了之前就要告诉我。”顾迟不怎么放心地又再叮嘱了一遍。止痛的汤药即便药性温和,多少还是对治疗效果有所影响,大概会略微拖慢进程。所以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但对方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些,无论疼痛与否都同样一声不吭,而他从对方本就苍白的面容也看不出端倪。
双目缠着纱布的卡卢比闻言后如习惯一般点了点头,薄抿的唇瓣边缘牵起了几许弧度,异族人过分好看的面庞上勾勒出一个浅淡微笑。
“顾迟……”卡卢比顿了顿仿佛在思考,继而微低下头把额轻抵于顾迟肩上,呼吸轻缓:“不痛。”
能靠近的话,强烈的痛感也仿佛变得极不明显,轻易就能被压制下来。
靠近、碰触,或只是聆听声音也好,都能让他的心神得以平静……不再回想过往那些真正令他痛苦不堪的事情。
行行行好好好,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顾迟大大对此表示肃然起敬。
好吧实际是顾迟在替卡卢比敷药的时候,手背上不小心沾了点,没过几秒就感觉那叫一个火辣辣的痛。
这时映入顾迟眼中的是异族人明显发质柔顺的深灰色长发,因对方正把头低着轻抵在他肩上。
记忆中这一头深灰色的毛啊不……是头发,抚触时的手感相当好……
这么说吧,如果有一只大猫乖乖趴伏在你身上一副任你撸随便撸的样子,你能忍住自己撸猫的欲望吗?
卧槽这根本……
不!能!忍!
于是顾迟最终也没能忍住自己摸上那一头深灰色长发的手,在大猫全无抵抗意思十足温顺的情况下,心情愉悦地顺了好几遍毛。
“那提亚……”如同自语一般的极低喃声,异族人苍白俊美的面容逐渐被难言的虔诚所占据。
如果在这样温柔的安抚之下,他的所有痛苦都是能被驱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