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把冰棍吃完的木棍子一丢,从桥底下往外面看。
“小六,是往咱们村里去的,我们坐拖拉机回去吧。”说完,他撒开腿追了上去。
张霖皱着眉把黏糊糊的手往衣服下摆上蹭蹭,跟着追上去了。
拖拉机拉着一车子泥砖,走的很慢。秋生先爬了上去,伸出一只手给张霖说:“你抓我的手。”
张霖抓住秋生的手,秋生一使劲把他拉了上去。
两人坐在拖拉机后面,晃着腿,找到了一点童年时候的乐趣。那时候刚开始有拖拉机的时候,他们两就天天追拖拉机玩。现在秋生都上高一了,小六身高都快到大哥的肩膀上了,是个大人了。
原主本来就瘦,连屁股也没啥肉,张霖感觉屁股被震得生疼。天快黑了,张霖对于回家这件事情很抵触,回家就意味着干不完的活。
拖拉机在前面一个路口就往别的村走了,张霖和秋生灵活地跳了下来。
张霖说:“我要回去喂猪了,我们明天再见。”
秋生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他,“晚上你偷偷来找我玩。”
张霖不想去,秋生的爸妈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弟弟甚至连他家的狗都不喜欢小六去找秋生玩:“还是不去了,你妈让我别打扰你学习。”
秋生上高一了,即使现在是暑假,每天晚上也是要做暑假作业的。他妈对他要求特别严格,是小学老师,以前也教过原主,原主特别怕秋生的妈,秋生妈看原主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什么脏东西,或者是一条总是耽误她儿子学习的野狗。
张霖和陈秋生在过路潭的小桥上分开,陈秋生的家要在更后面一点。这个地方就叫过路潭,其实潭水并不深,但是几天前原主的四哥就在这里自杀了,所以张霖和秋生经过这里的时候都有点怕,几乎是跑过去的。
经过猪圈,几头猪看到张霖,争先恐后前脚爬上猪栏,呜哇叫着。
张霖没理它们,进了院子,七妹正在院子的一个竹凳上梳头发,手里拿着一个圆镜子,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进院门的张霖,马上朝屋里喊一嗓子:“妈,小六回来了。”
她比小六小三岁,但是从来不喊小六哥,只跟着大家小六、小六的喊。
喊完了幸灾乐祸地看着张霖。
陈素娴正红着眼从屋里出来,四儿子的死对她打击还是很大的。她手上拎着一个木桶,正从一个蛇皮袋里一勺一勺往桶里倒糠。
她边倒边冲着张霖喊:“你死哪去了,天晚了,猪也不晓得喂!”
“天天跟着陈秋生瞎混,人家跟你一样吗?人家是高材生,要考大学的。你呢,就是个干粗活的泥腿子,你四哥没了,你不晓得伤心,还趁机躲懒,我打死你个讨债鬼。”
陈素娴没看到陈秋生跟他在一起,但是不用想都知道,两人准是在一块了。他只有陈秋生一个朋友,别的都不喜欢他。
张霖上前去,笨拙地拿一个木棍把木桶里的糠和潲水搅匀了,木桶里的潲水很快变成糠糊糊,散发着有点糠的清香,猪很爱吃。
七妹看张霖今天没被挨打,瞬间没兴趣了,她拿起梳子继续梳她那头乱卷发,希望能够梳直一点,她的好朋友刘小燕有一头又黑又亮的直发,班里的男生都说小燕是班花,七妹不服气,她想她要有那么一头直发,肯定不比她差。
可惜她家的基因好像就是卷的,除了大哥和小六其他人一水的都是卷发,天然卷。
张霖拎着一桶糠潲水,刚凑近猪栏,4头猪争先恐后呜哇叫着往他脸上凑。张霖屏住呼吸,拿木勺子给每头猪敲了一勺子,把它们赶下去。
没想到猪像是不知道疼,只伸长了猪脖子。张霖没办法,只好先舀了一勺猪食往槽里泼去。
猪马上就跳下围栏,去啃猪槽了。一边啃还一边哼哼作响,发出享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