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柳正源终于站起。
他缓缓走下台,来到陈小川与吴胜利两人面前,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刘定康。
他沉声对陈小川道:“小同志,不要怕,今天我柳正源给你们做主,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
“不,我们并没有什么委屈,受委屈的是我爷爷。”
陈小川摇摇头。
“柳市长,这人叫陈小川,是陈家村的人,他爷爷因为不满意高速路没有从陈家村经过,曾经跑到困龙坡去闹。
不但误打误撞,把人家孟烈士的坟墓给刨了,还威胁政府人员,说是不答应他的要求,就要喝毒药自杀。
我们自然是不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结果,这老头一气之下还真喝了毒药,差点死掉。
所以,我们也不敢再去追究他的责任,怕他再用自杀来污蔑我们刘家村村委会。”
就在这时,刘定康坐不住了,也三两步走到柳正源面前来。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把陈老爷子,活活描绘成了个蛮不讲理的老地痞。
柳正源听得直皱眉,问道:“为什么以前没有上报这件事?”
“我……唉,这种事情,哪个村多多少少没有点?特别是涉及这种修桥补路的事情,自然都是希望离自家村子越近越好。
想着那老人家岁数太大,也是一时间犯了糊涂……所以经过我们村委会的讨论,就不准备麻烦上级领导了。”
刘定康惋惜了声,看那神色,似乎还为陈老爷子感到悲哀。
“真是这样?”
柳正源眉头深皱,用着疑惑的目光打量陈小川。
“呵呵,刘村长果真是秉承家风啊。”
陈小川冷笑起来,说得刘定康脸色一红,眼底透出几分羞愤。
这暗含讽刺的话语,柳正源等不知详情的人,自然是听得不明所以。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陈小川吐出口浊气。
他抬眼,看向阴云深处,那道道时明时暗的雷光,仿佛即将撕裂天幕,破壁而出。
一如,那隐藏六十来年的尘封旧事。
“六十年前的一个深夜,陈家村里闯入了个重伤的抗战战士,被一个放牛娃发现,偷偷给救到了家里的地窖里……”
随着陈小川的叙述,会场中央的议论声渐渐低下,没人再说话。
只有那娓娓道来的话语在回荡,让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幕画面:
一个半大的小伙子,费力扶着道伤痕累累的战士,一步一步,在昏沉的夜幕中,小心翼翼钻进地窖里……
“胡说!真是不要脸!”
就在这时,会场中却响起了道愤怒的苍老嗓音。
众人的思绪被打断,顿时回过神来,纷纷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叙述被打断,陈小川脸色冷下,看向颤颤巍巍站起身的刘老爷子。
“大家别被这小王八蛋给骗了,当年孟老哥是被老头子我给救下来的,地点也是在咱们刘家村!”
故事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会场里众人神色古怪,顿时人声不断,纷纷低头互相议论。
“我看,那年轻人肯定是撒了谎,人家刘村长不是说了吗,他爷爷就是个老无赖,居然还用喝毒药这招来威胁政府,真是死了都活该!”
“这也不一定,我看那刘老头感觉有点心虚,或许,是人家小伙子说的是真的……”
“屁,你懂什么,人家刘老爷子一个七老八十的人了,会为了这种事豁出老脸撒谎?”
“就是,有些人家啊,就是基因有问题,长辈是老无赖,后代自然也是小无赖。”
“唉,这算是啥子世道哟,连这种事情也敢冒充,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议论之声传了过来,陈小川神色如常。
刘老头与刘定康爷俩,却是神色微变。
听着那些议论声,两人心里憋屈得不行,总觉得那些话明里暗里,都是在骂自己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