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知道是你。”
男人蹙眉看着自己的腰间,声音略显清冷。
夜离怔了怔,听那话,明显应是一句玩笑话,或许是因为他清冷的语气,她愣是没听出一丝的调侃,就像是说的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
见他在看自己的腰,她也看了过去。
感觉到似是哪里不对,她想了想,眸光一敛,“三爷的玉掉了?”
“嗯,”男人淡应了一声,“大概是方才打斗的时候掉的。”
末了,又抬眸朝她看过来,“对了,刚才看你的样子,似是很不乐意跟我走,怎么?很想做皇帝的女人?”
“当然不是!”
夜离垂了垂长睫,低低一叹,在一块干净的草丛上坐了下来。
“这样跟三爷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她的所有计划就都打乱了。
选妃那日,她去尚仪局看霓灵,就是想知道霓灵的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想,若是霓灵真心地喜欢陌千羽,或者说,霓灵若是对于自己被陌千羽选上,其实内心是愿意和开心的,那么,她决定就依了她。
虽然陌千羽真的不适合她,虽然她也真的不适合后宫争斗的生活,虽然她只想好好地将她保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可是,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别人觉得苦的东西,自己会觉得甘之若饴。
这也是她这段时日才明白过来的道理。
所以,她不想强迫霓灵,不想强制她去过她帮她规划好的、却是她根本不想过的人生。
结果霓灵的反应很明显地告诉她,她心中已经有了人,这人不是陌千羽。
既然是这样,自是更好。
喜欢任何一个男人,都比喜欢一个帝王要强。
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她都要成全霓灵的这份美好。
所以,接着,她去御书房找了陌千羽。
陌千羽还以为她又是去求他收回成命。
她当时就笑了,直接回了他,不是。
她其实更想回的是,她有哪一次求成功过吗?从未实现过的事她若是还做,岂不是愚蠢?
当然,她没这样回。
她直接跟他开门见山。
“奴才知道皇上并不喜欢夜灵,也并非真的想册封夜灵,如此做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捏一粒棋子于手上,用来钳制我和凤影墨。”
陌千羽听完这话,似是很受伤,原本就红得能滴出血来的眸子更是一片妍艳,他问她:“在你的眼里,朕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她也不知道,几时开始,他们两人之间,变得就只剩下条件和交易。
见她如此,陌千羽就满口承认了,“对!你说得没错,朕就是想要一颗棋子。”
“既然这样,那奴才想跟皇上谈一笔交易。”
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她说,既然只是要一颗棋子,那么这颗棋子是谁就根本不重要,她愿意替霓灵进宫,做他的棋子。
而且,她还言明了她当棋子的好处。
既然是不放心她跟凤影墨会联手,她入宫了以后,就根本不可能再跟凤影墨有任何瓜葛,而且,不在戒坊任职,也等于不再涉及政事,也等于对他少了威胁,还有……
她还在一个一个跟他罗列着好处,他就当即打断了她的话,说,朕同意,成交!
她当时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
她甚至还看到了他通红的眸底一掠而过的欣喜。
然后,她又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她替霓灵入了宫,可霓灵却不能替她在戒坊任坊主。
因为霓灵根本应付不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已有人对她是不是女儿身起了疑,再在戒坊呆下去,迟早出事。
所以,她让陌千羽借故远派夜离公干。
这样,就可以送霓灵离开,远离朝廷纷争、远离是非恩怨,过自由自在、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她也可以放心呆在宫里。
一来,她已是女儿身,不用再担心被人揭穿。
二来,虽离开了戒坊,可还是在宫里,她同样可以继续查钟家之事,也不至于像这段时间这般光顾着处理这乱七八糟的一堆纠复,正事什么都没做。
陌千羽对这一点也满口答应了下来。
今日一早就让霓灵以夜离的身份前往南阳戒毒。
夜离不放心她,安排了巧黛随行,正好都是戒坊的人,也合情合理。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来抢人。
方才在船上的时候,她示意过他,让他放开她,他不放,众目睽睽,她又不能跟他说什么。
后来挣扎,他也不放。
陌千羽杀过来,她又怕自己挣扎给这个男人带来不便、不能全心应战,所以,也只能任由了他。
毕竟,他也是为了她好。
那么多的禁卫,那么多的弓箭手,他只身前来。
而且,他腰上挂着陌千羽一样的玉佩,肯定是皇室中人,可却一直戴着面具,也从未公开出现过,说明他有苦衷,今日这样一闹,也就等于暴露了自己。
如此全心为她,她还能怪他什么?
“三爷,你为何对我那么好?”
这世上除了亲人朋友,没有谁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她一直想知道原因。
上次先是自己昏迷、神志不清,后来在缉台又情况危急,来不及多说。
今日正好有机会,她便开口问了。
男人扭头捻起自己后面被割掉一截的袍角看了看,又寡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天生就是你的守护神吧。”
这是今日第二次他回答得这样看似调侃,看似打马虎眼,却完全让人没有一丝被戏谑的感觉。
第一次,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知道是你。
这一次,他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天生就是你的守护神吧。
若是别的男人,她或许觉得这是油腔滑调,可对于这个几次三番救她性命、而且从未对她有过一丝逾越的男人,她感觉到的,只有温暖。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夜离抬头看了看树梢间的天色。
男人环顾了一圈,指着一条路道:“走,先找个地方落脚。”
“嗯,”夜离起身,有什么东西从袖中滑出,跌落在地上。
是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哎。
夜离低低一叹,弯腰将其拾起。
这对耳坠她带在身上,本想着今日若有机会,就还给凤影墨。
谁知,在来太庙的路上,听人说,陌千羽派他去北庄缉毒去了。
终是没能亲手给他。
凤影墨被派去了北庄,霓灵被派去南阳,封妃在城西。
这天地四方,就只差东了。
夜离弯了弯唇。
陌千羽这心思。
“怎么了?”
见她站在那里未跟上,男人回头。
“哦,没什么。”将小木匣拢进袖中,夜离拾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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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了变故,所以封妃典礼就草草念了个圣旨就结束了。
六个女子,易敏和太后的侄女分别被册封为敏妃和蓉妃,襄太妃看上的那个以及陌千羽自己看上的其中一个,被册封为昭仪,剩下的两个被册封为婕妤。
在准备返程之际,陌千羽
趁扶襄太妃上马车的间隙,迫不及待地问道:“母后,儿臣身上这样的玉佩,当年父皇可还赐过别人?”
襄太妃摇摇头,“你父皇只有一块玉佩,就给你了,他也是当年你皇爷爷赐的,听说你皇爷爷有两块,是同一块母玉打出来的,你皇爷爷将一块赐给了你父皇,另一块赐给了宁阳王。”
陌千羽浑身一震,愕然敛眸:“三皇叔?”
“嗯,”襄太妃点点头,低低一叹,“虽然你皇叔众多,但是你皇爷爷最喜欢、也最看重你父皇跟你三皇叔,只可惜,哎,天妒英才,你三皇叔走得早……”
忽然想起什么,襄太妃疑惑地看着他,“羽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没事,就随便问问。”陌千羽微微一笑,转身,唇角笑容一点一点僵冷。
三皇叔。
三皇叔。
三爷?
三爷!
陌千羽瞳孔剧烈一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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