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排档格外忙碌,无论刚下班风尘仆仆的青年,还是满脸疲倦出来觅食的中年人,都选择点一份热腾腾的饺子,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以庆祝传统节日为借口喝酒热闹。
后厨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叶钦花钱也买不着传菜小弟的时间,一个人在外面坐着无聊,跑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有没有什么驱寒暖肺的活儿给我干干啊?”他伸长脖子问。
程非池无暇管他,料定了小少爷吃不了苦,尝到一点苦头便会知难而退。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传了多长时间的菜,叶钦就洗了多长时间的碗。一个个干净的碗碟按大小整齐地堆在边上,越是到要收尾的时候,叶钦越是认真,洗得额头冒汗也只顾得上抬胳膊擦一下,泡沫粘在脸上都不知道。
“我马上好了啊,你等等我。”叶钦抽空对程非池说,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
最后老板给兼职洗碗工结了两百块钱,叶钦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根,全然忘了自己在这里花过多少冤枉钱,用在水里泡得泛白的一双手把那两张红票子数了又数、摸了又摸,洋洋得意地说要买双新手套,羊毛的。
一到外面他就蔫了,天寒地冻,呵气成冰,雪下了一天还没完,洋洋洒洒地从破了个黑洞似的天上往下落。一个大喷嚏打得叶钦脑仁都跟着疼,缩手缩脚去推自行车时,程非池踩着雪走到他面前。
“又忘了带手套?”
叶钦缩缩脖子,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小小地“嗯”了一声。
程非池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套,叶钦美滋滋伸手准备让他给自己戴上时,面前比他高半个头的人手一抬,用手套内侧的绒面布给他擦脸上蹭到的油渍。
叶钦下意识闭了下眼睛,睁开时,程非池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屋檐下自己的车跟前,徒手拍了拍车座上的积雪,艰难地往路上推。
叶钦磨磨蹭蹭地把手套戴上,总觉得这气氛安静得微妙,适合说点什么,也适合讨要点什么。
“喂,”他在程非池身后唤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程非池没回头:“冬至。”
“还有。”
“不知道。”
叶钦察觉到程非池在抗拒回头,他不服输的劲儿上来,偏偏要这家伙给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