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危机(1 / 2)

鸽子 语旦 2293 字 16小时前

一夜无眠。

在易欣发了那篇声明之后,舆论一片哗然,盛业集团ceo性侵案已经成为各大媒体的头条。基于声明里还大胆暗示了圈内性/交易的黑暗,很多人猜测这次的控诉对准的显然不仅仅是盛广元一个人,而至于还有哪些主角便成为了公众最关心的事情。一些媒体趁热打铁发表自己的观点,当中不乏涉及对控诉人进行人身攻击的内容,舆论的风向一度倾斜,出现了“狗咬狗”的论调。

来回读了几遍声明,又看了几篇报导后,易畅已经根本没法平静。

为什么他们姐弟俩在圈内一起闯荡了那么久,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其实遭受着这些他从未想象过的事?

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怀疑,但被易欣轻描淡写地略了过去,他便以为接受包养已是她在这条路上做的最冒险的事。他听她的话不要去想太多,于是就自我说服自己只是太过焦虑,却因此放任了这些事的发生,也许还包括了这一次的侵害……

他在凌晨打了电话给小林,跟他说需要他那边能获取到的信息。小林说这件事对公司影响很大,高层已经开始反应,经纪和公关部的人已经加了一晚上的班了。

“现在法检那边都还没有消息,已经那么严重了?”

“对,非常严重。你姐告的可是我们老板,”那边低叹了一声,“说实话,小欣这次真的太欠考虑了。这样只会让她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她完全没有想清楚她在干什么……你难道都没有劝劝她?这样下去她的事业都要被毁干净了!”

“……劝她?劝她被侵犯就这样忍着吗?”

他明白小林的意思,他知道将自己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不是一个好的举措,圆滑的人总会倾向于干净私了,公开撕破脸向来是下下策。但姑且不说这是不是更好的解决办法,让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上周五发生的事,他姐过了近一周才告诉他,她自己一定已经考虑过了。想到这里他都心痛,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挂了电话之后,他轻声走到他姐的卧室。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易欣还睡得很沉。他将房间的窗帘拉上,给她留了张纸条后离开了。

快到公司的时候,他远远就看见门外围了一群记者。那帮人也不知是怎么认出他的,一看到他的车靠近就围了过来,说的什么话他也没听清,烦躁地将敞开的车窗升了上去。停好车快步进了大楼,身边的人都步履匆匆,嘴里都在讨论着什么,看见他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他无心去理会,径直奔向了他姐经纪人小金的办公室。

小金是上个月易欣刚换的经纪人,经验还不是很丰富,刚上任就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间还无法冷静应对。此时她正在和吴总讨论,易畅一进门就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易欣现在在哪?”小金反问道。

“还在家休息。”

“休息?你怎么不叫她过来?”吴总站了起来,语气颇为不满地:“全公司上下因为她乱了套了!她倒好,在家睡觉?你们姐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尖锐的指责让易畅呼吸一窒,反驳的话差点就出了口。

明明他姐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全世界都不关心她的感受,不关心事件的真相,好像如今的乱局都是她导致的,好像她所经历的都是理所应当?

“刚公关那边说对我们不利的新闻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目前能做的都做了。但是如果她执意要打官司,这事绝对没完,接下来麻烦只会更多……”小金坐在桌边低声说着,眼皮耷拉着,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吴总对易畅道:“接下来一个月你的活动先停下,这事不过去没法弄了。”

“我的活动?”易畅有些意外,“为什么?”

“你还参加什么活动?现在你去哪都有人逮着你问你姐,你要敢去你就去,被人往死里问别来找我。”吴总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把手里的文件甩到桌上走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舆论战已经暂且告一段落,开始等待案件进一步发展的时候,网络上又爆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易欣在下午发表了第二份声明,其中写明了自己从出道以来遭受强迫性/交易的次数,以及相关权贵和圈内名人的姓氏,将话题推向了另一个高峰。有人评论说这可能是对先前网络暴力的反击,依此鱼死网破的架势可能会是女艺人维权的一次突破,演艺圈将因此而大震动。

“疯了……她是不想混了,真的不想混了……”小林知道消息后半天没有缓过来,这还是他当时一手带起来的纤细温吞的女孩吗?

易畅和他一同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大段的文字。他姐姐的一字一句,在他眼里都如此触目惊心。

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一切?

想了一会,他摸了把脸站了起来,对小林道:“我现在能做什么吗?”

“等等,我先打个电话。”

即使是盛业经纪团队的元老级人物,小林也不算那种手段狠辣会来事的类型,但办事十分稳妥牢靠,所以很多时候危机公关也需要他配合行动,用最理性的方式、最少的损失解决问题。

易畅在一边都能听到电话那边吴总的大嗓门,可以想象出他现在有多愤怒。小林谈完对他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你能做的,有什么事我会再通知你。你姐你就先不用担心,我今天会和小金一起去找她谈谈。”

“好,那我等你们消息。”

其实他也明白在这里呆着没什么意义,只是图个心安罢了。这两天他有了强烈的力不从心的感觉,想帮他姐却又不知道怎么帮,他一没计谋二没权钱,感情用事只会使情况更糟。

他把自己伪装好从公司的后门跑了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一路上的心态跟做贼没两样。打开家门后,只见沈煜升正好站在玄关脱鞋。

“你回来了?”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我刚从公司回来。你呢?”

“上一个案子刚结了,所以今天比较早。”

不咸不淡的对话结束,两人又各自走进了卧房。自上一次从沈家回来,他们就基本没说几句话,像是成为了真正的房东和租客,这样的变化不知可喜还是可悲。一晚没有回来,沈煜升也没有问他的情况,大概这对他来说并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