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沈若愚只觉得自己的理智爆炸,而后他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了,满耳只有那罗裳窸窣的声响,旖旎非常,撩人心魂。此时,他的全身仿若被火炙烤着,喉咙干哑。他立刻起身道了桌前,杯子也不曾拿,只提起水壶便是一阵狂饮。然而,待到一壶水喝尽了,他满身的火仍是半点未消,反而更盛,原因无他,只因耳畔清晰地传来那清泠的水声,时断时续,似有若无,仿佛在人的心尖上淌过,遇着坑洼处是一个声儿,遇着那隆起处又是一个声儿……
沈若愚从未觉得耳力好是这样令他难以忍受的事!当然,他可以选择关闭自己的耳朵,这若是放在还未听到之前,他自认还是有些把握可以做到的,可如今,在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一室的旖旎风光时,他哪里还能管得住自己的理智,若他再大方些承认,他更是恨不得那一幕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水已经喝完了,此时,他亦没有那个胆子出去找水喝,他不是那不知味的主,他此刻出去若是遇着个人,有眼睛的都会看出他的异状——那满脸的红哪里是能藏得住的?
沈若愚只能沉沉地呼吸着,攥紧了拳头坐在凳子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苏晓玥睡得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醒来时,便听得婢女急匆匆地禀报说她的客人不在房间。她微显讶异之后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知道了”,便不再理会。婢女见她如此,惊慌的心情自然也没有了,苏晓玥既然是这反应,自然是不必将那人的行踪放在心上了。
然而,事实上,苏晓玥的心里可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平静。这沈若愚究竟是想做什么?拗着让她给他备了一个房间,人却不见了,难道是戏耍她不成?
当然,这想法也只持续了那么几秒钟,在她的认知里,沈若愚绝不会是这样的,况且以他昨日地态度看来,其实是真想在这里住下。可是,此刻却又消失了?她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危,青城公子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称得上的,他的武功她也见识过,这世上能让他的生命堪虞的想必也不会有几个。
对于沈若愚离开的缘由,苏晓玥也并没有思忖多久,只依照往日的行程行事,梳洗,用膳,喝药,锻炼,看书,练字,这一个个事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一天的时间也很快地就过去了。
却说司徒漠因着顾及苏晓玥怒气未消,于是对于亲身见她也少存了份心,毕竟自讨没趣这种事情,在她的面前,他还是想尽量少做的。只是,当他在听到暗卫禀报说沈若愚居然在她的宅子里过夜之后,整个人便淡定不下去了,当下便是暴怒得摔了手上的茶杯,惊得一旁的人连气都不敢喘一声。司徒漠怒得泛红的眼里满是暴戾,恨不得立即便找沈若愚去决斗。不过,好在暗卫忍着被热茶烫到的疼痛,立刻将之后沈若愚没有呆多久就离开的情况表明清楚,司徒漠的戾气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可是,司徒漠的怒意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平息的,一张脸早已阴沉得如夏日里台风来是那换了天般的阴沉,盯着暗卫的眼睛亦像是淬了毒液一般,“他在房间里待了多久?”这样的问题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来了,待问完,他的心里却是莫名地沉下去了几分:沈若愚是什么人?好不容易让苏晓玥给他腾了一个房间,怎么可能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其中必定是有猫腻的。
这样想着,司徒漠那一身的气息更是阴沉了几分。
那来报的暗卫在接受了自家主子给他安排的保护那苏晓玥的任务之后,早已对他这般多变而怒形于色的神情见怪不怪了。在这之前,在他的眼里,他的主子是那样的高深莫测,喜怒难辨,心思深沉,如今,他虽然依旧高深莫测,心思深沉,可这喜怒却是分得极为清楚。在听到与她有关的好消息时,他的主子嘴角带笑,连眼睛里都满是笑意;在听到与她有关的不好的消息时,他的主子便是暴怒非常,那样不容忽视的怒意足够掀起翻天的波浪来,就像此刻一般,容不得他不背脊发凉,小心应付。
“不超过一个时辰。”暗卫恭敬地答着。
司徒漠那双漆黑的眼瞬即眯了起来,危险深沉的光芒在眼底闪现。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让那样喜欢苏晓玥的他竟然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待上便离开?这真真是不符合他的作风。
“此间有人找过他?”司徒漠将心底的疑问摆出来,这可以作为他突然离开的理由。
暗卫忙摇头:“不曾有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