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糖(1 / 2)

曙刺 匪鱼非鱼 2111 字 1天前

矫健的身躯如游鱼一般追寻那道快速沉底的人影,干净的湖水中俞砚憋住一口气睁大眼珠,被搅动的水流压迫眼球,生出细密的胀痛刺激感。

俞砚在警 校的时候受过严苛训练,水下憋气最长达到过五分钟,四肢划出标准的姿势,借着水力拉近与方辉的距离。

泡得泛白的手指抓住方辉无力的手臂,俞砚积蓄起力气将人拉过来,双脚蹬水往上游。

刚才被傅延击中的大鱼在半空中吃痛将方辉丢在水里,不然俞砚也不能将人完好整齐的找到。

越接近湖面光亮越大,俞砚看见傅延和张明浩也跳了下来,正朝自己这边游。方辉的腿部被大鱼带下来的时候划出深深的豁口,极重的血腥味笼罩着这片区域,人已经晕过去。

被重新吸引而来的大鱼满身伤痕怒气冲冲,雪亮的军匕从后腰处拔出,俞砚一把将方辉往傅延的方向推。转瞬即到的大鱼如霸主猛然张开第一口,巨大的咬合力能生生撕掉俞砚半边肩膀。

挥动的武器就像蚍蜉撼大树,军匕因为主人精准的动作而格挡住尖锐的牙齿!俞砚胸腔开始发疼,肌肉消耗的氧气加剧抽取大脑中的氧含量。

俞砚反手持刀死死抵在大鱼的牙缝处,冲击力让刀身弯曲!

噗呲!

军刀在巧劲之下磨出刺耳的鸣叫,从大鱼长长的牙齿一路划过停留在腮部。俞砚在水中弓腰,搅动的湖水让动作更加费力,他眼圈发红,腕骨重重一刺!

刀尖破开滑腻的粘液从缝隙里钻入鲜红的腮肉,快速一绞。大鱼剧痛,肥大的肉身剧烈晃动,条件反射之下坚硬同石头的鳃盖骨紧紧夹住刀身!

开始浑浊的湖水中,俞砚眼睛生疼,胸口更是跟压了上百公斤的钢板一样喘不上气。眼皮已经不足以保护眼珠,透光的地方,有个模糊的重影在急速游来。

俞砚感觉到身体如同破布一般,随着大鱼的四处滚动而撞击。鳃盖骨张开更大的缝隙,他凭借着意志力抽出匕首,同时被大鱼顶住胸口狠狠撞在湖壁上!

黄色的泥水漫出,将白衬衫侵染,红的黄的交织。

小臂剧痛,因为挡在身前的手臂才没有被尖牙穿透胸膛,但是皮肤裂开长长的创伤,属于omega的鲜血争先恐后从烂掉的血管里奔涌而出。

俞砚紧咬牙关,趁着最后一丝意识,用完好的手从裤腰里拔出枪支。极近距离连发数枪,子弹从同一地方贯穿大鱼脑袋,爆掉的脑浆和大鱼尸体慢慢沉入湖底。

没了子弹的手枪从俞砚手中滑落,开始扩散的瞳孔映着隔了越来越厚水层的天空。他仿佛看见大雨骤歇,阴云四散,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身体轻飘飘的,俞砚感觉自己踩在云端,都说将死之人能看见前尘往事,巨大的窒息感因为时间的拉长仿佛不再痛苦,浮沉飘忽的意识挖掘出时空隧道里最为深切的记忆。

……

如茵绿草,豪华高档的加长林肯中步**姿高挺的中年男人,他一尘不染的锃光漆黑皮鞋出现在身穿初中校服的少年人面前。

俞砚抬起巴掌大的白净面庞,微笑说:“爸爸,你回来啦”

男人身后是随行的保镖,他不苟一笑的面容即使是对着亲生儿子也无任何表情,让人怀疑这个他是不是天生面部神经欠缺。

水晶吊灯下,男人微微点头,说出第一句问候:“还习惯吗?”

稚嫩的少年看见许久不见的父亲满目崇拜,他踮起脚尖接过公文包,殷勤款款,“爸爸这里很舒服”

男人拉起俞砚的手穿过长长的雕花门廊,最尽头是一间训练室。门甫一打开,皮肉被殴打的声音闯入俞砚耳中,他瑟缩着躲着男人背后,小声道:“爸爸,我讨厌这里”

“俞砚”

少年知道是心爱的父亲在喊他,但是平日闻之如乐音的男声此刻让人发寒,他说:“你是个beta,作为alpha和omega的结晶,你的出生出乎我和你母亲的意料。爸爸希望你能继承家族的意愿,长大后为之效力”

俞砚想起以前的痛苦,眼睛不自觉饱含水光,下一刻似乎就要滴落下来,他双手捧着男人宽大的手掌,哀求:“别让我进去,好不好?”

眼角的泪珠被男人粗糙的拇指揭去,他完美的面皮没有丝毫瑕疵,是个冷酷铁石心肠的alpha,漠然道:“beta不早些努力,怎么干掉家族中其他势力呢?去吧”

十岁出头的俞砚甚至比普通beta还要柔弱,一点都不像他的父亲勇敢坚强,他紧紧扒住男人的衣袖,皙白的手指将笔挺西装握住细密褶皱。俞砚一直都不明白他深深敬爱的父亲为何如此冷血,哪怕他满身血痕,也不会心慈手软。

“爸爸!”,少年嘶哑怒喊。

身强体壮的alpha保镖成圈状围绕过来,少年拔腿就跑,他要去找母亲,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回国!

瞬间释放的alpha信息素,让瘦弱的少年触发本能畏惧,他单膝一弯,整个人以前扑的姿势狠狠摔倒在地上,膝盖骨和坚硬地板的接触让俞砚猛然落泪,视线模糊。

男人冷眼看着俞砚被保镖拖过来,他英俊的脸上全无怜悯,“爸爸在餐厅等你,什么时候赢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不——我不要!”

俞砚近乎撕裂的哭闹被合上的大门紧紧关住,他受过几次重伤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被强硬塞过来的沉重枪支更是催魂夺命,他疯了似的朝狂奔而来的出闸野兽倾泻弹药,弹壳四溅。

恐惧压迫颅内神经末梢,俞砚整条手臂跟抖筛糠一样,它越来越近,下一秒就将整条手臂吞了进去!

“啊……啊啊!”

他在痛喊,他在向外面的男人求救,这种痛苦让俞砚全身抽搐,眼白上翻,似乎有源源不尽的血色从断口处滚滚淌出。

他抱着手臂狠狠撞在合金大门上,近乎晕厥,此刻死亡都成奢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刺激脑部,让他保持清醒。

“爸爸……”,漫长没有止境的痛楚过后,脱力的少年躺在地上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