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门外的飞雪满天,一大群猎犬拉着爬犁熟练的穿过白桦树的障碍,而留下长长的车辙印记又在很短的时间被大雪所覆盖。我看了看头上的铃铛,它明明在晃动,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如果在何安那里获得消息是准确的,父亲便是在我身后扮演着无形推手的角色。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有着太多的疑惑需要去求证解决,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睡梦仙功必然是所经历一切因果中的变故。
因为梦境所发生事情只有自己知道,睡梦仙功也是如此。
猎犬拉着父亲回到了家中,他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胡茬上结着碎冰碴,寒风吹红了他的脸,等父亲扫了扫身上的积雪,他一步跨入房间,摘下狗皮帽子,头顶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时间将我定格在了八岁。
父亲虽然正值当年,却由于琐事缠身亦或者我不知道的巨大压力,使他显得特别苍老。
我们两个四目相对时,他搓了搓我的头发,略显警告的说:“小明,你做错事情,我当爹有一半责任。昨天打完你,今天我又去村里赔礼道歉,算是偿还属于我的那半个责任,但如果你再犯同样的错误,那一切后果将会由你自己承担!”
“我错了爸爸。”
不管这个道歉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回忆中的那个人,我都是发自内心的承认。
印象当中的父亲很严格,他的教育方式就是希望我能更加恪守自己的底线原则。
同样,从他踏入这间屋子,再到铃铛飘动无声,属于我们之间的对决便已经开始了。
只是,我心中还有着一个疑点。
到底杀死何安的人是不是我父亲?
毕竟,人的大脑乃至精神感官是最容易被欺骗的。
像是我一样,假如睡梦仙功大成,就会像陈全那样将对方带入到梦境中,在梦中我成为神一般的存在,轻而易举便可杀人性命。
这时,妈妈起身走过来打着圆场。
“好了,小明也知道错了,他坚持在窗台前等着你回来一起吃。饭菜凉了,我去热热。”
妈妈接过父亲脱下来的大衣,随手挂在了门口。
而我跟在父亲的身后,仔细琢磨着所见到的一切场景,如飞雪、铃铛、狗吠、白桦树、小木屋等等。
父亲坐在餐桌旁,时不时聊起村上发生的事情。
我很清楚,幻境会随着中术深浅而不断加大。比如现在是在小木屋,假如逗留久了,外面的白桦树也会随之改变,进而扩展出更大的幻境,最终自我沉沦迷失与另外的平行世界,如同植物人般沉睡。
我也跟着坐下,盯着父亲的眼睛,我说:“爸爸,王婶怎么说的?”
“你王婶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站在她们家门口,被那老太太指着鼻子数落半个多小时。”父亲叹了口气。
谁叫她家的鸡最肥了?不过,刚想说出口的话被连忙改口,“都怪我,下次不敢了。”
“不敢就好,如果连一点点私都欲控制不了,等你长大了,欲望会成为恶魔,把你吞的连骨头都不剩。”父亲教训道。
等到妈妈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时,我说:“妈,我想和爸爸单独聊聊。”我诚恳的盯着母亲那双眼睛,内心也在不断的肯定以及强烈的期盼。
幻境的存在基础是满足内心的欲望,当我强烈的要求时,母亲果然答应了。
她拉着弟弟妹妹进了屋,我聚精会神的盯着大门,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碗“关上”。
大门‘砰’的一声关闭。
父亲一边吃一边喝着烫好的烧酒,我将碗筷放好,平静道:“爸爸,自从修行以后,我经历过几百次的轮回,懂得在幻术中如何克制住欲望,甚至可以将欲望当做自己的武器。你为我展示出来的定格瞬间,我承认很触动,可却远远不够让我迷失。”
他自顾自的吃着,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仿佛我的话到了他的耳边都成了耳旁风。房屋的烛火在缓缓收缩,它没有照亮整个房间,却将光围绕在我们两个的桌前,直到身后拉长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