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
陈甯将头扭过一边,轻轻擦拭了鼻子,揉成小团,然后随手一扔,纸团来了个优美的弧度,不偏不倚掉到另一桌下的纸篓里。
“谢谢。我有点事,先离开了。”
吕天泽抓住她的手,担心道:“去哪?我陪你去。”
陈甯冲他笑了笑,又对大家做了个“安啦”的动作,披上白色的大衣,走了出去。
北风依然不知疲惫地吹着,旁边店面门上挂着的铃铛,“叮铃铃”地响,由于灌着风,声音并不清脆,反而带着混浊的味道。
一缕柔顺的秀发被吹了下来,迎着风拂到了脸上,贴着额边掠过眼睛。
陈甯用手指将那一缕头发捋到耳后,仰头看了眼不远处灰蒙中的高楼。
帝王大厦有六十八层搂,位于本市的商业集中区。
电梯可以直达到六十七楼,再往上就得自己爬楼梯了。
陈甯穿的是低跟短靴,走起路还不算太累,只是进入那阴仄仄的楼梯时,能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着的干燥灰尘。
楼梯上布满了灰土,陈甯一个个脚印走上去,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
顶楼的小铁门是虚掩着的,陈甯轻轻用力推了一下,却发现这小门挺沉重,而且似乎是时间久了,边缘的地方有些暗沉的铁锈。
陈甯使劲推了推,门咯吱一声响,推开了,一股大风窜了过来,裹挟着灰尘,门也“乓”一大声,打在了墙壁上。
陈甯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眼睛,眼睛也眯成一条线。
她迎着风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左边横七竖八的铁管,水管上涂着蜡白的油漆,而另一边,是被风刮到角落的垃圾,不多,却很碍眼。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穿着灰色的中山装,站在栏杆边,两手背在身后,像一座雕像,迎风而立。除了衣角和发丝随风飘着,身体一动不动。
朔风砭骨,陈甯迎风走了过去,风沙迷了眼睛,她半眯着眼线立在他身边。
两人沉默了许久,中年男子才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姐,对不起。没有让你在平安顺遂中长大。还经历那么多磨难。”
陈甯侧头看向那个一脸刀疤的男子,脑海里放电影似的掠过许多画面。
“每年追杀我的男子是你的人?”
陈甯的话虽然是问句,但里面是绝对的肯定。那些人每次去追杀她,不像是要她的命,倒像是警醒她。而且那些人一次比较一次厉害,好像在提醒她,不要松懈,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的命一直悬着。
“小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聪慧。”
“你一直知道我的动向?那是不是我姐出事时也知道?”
陈甯说这话时,言语凌厉,眼里迸着火花,拳头也不自觉地抓紧。
“那会我失去了人生自由,并不知晓。”
中年男子语气里透着无奈与悲凉,似乎岁月与经历在他身上烙下了格外晃眼的痕迹。
“哦……”不知为啥,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说这话,她心口吊着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莫名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