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凭啥不能住那单间茅草房?”
秦老婆子还想反驳,叫大队长宋建党看见了可发狠了,说是要是他们再作妖,就叫人把他们扔出寺庙外头去,到时候,他们一家子只能在外头过夜了。
山上半夜里可是有野狼的,他们还有命呢!
就这么着,老秦家不敢闹了。
村人在山顶的日子清净了不少,一晃大河山村民在寺庙里住了七八天了,这些天山下的洪水退去了不少,宋建党宋向东带着村里的汉子和大小伙子下山看了几次,说是半山腰的洪水已经退下去了,村子里的水也退去了大半,现在隐约能看见村里的房屋了,只是通往公社的路还是一片水洼。
现在大河山的村民没法跟外头联系,也不知道公社情况咋样。
但是总归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大河山村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村子里的小媳妇儿抽空就把家人的脏衣裳拾掇好了,扛着木盆到半山腰的河边洗衣裳去。
这天照样是个炎阳天,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上,午后虽说热了一些,但是难的的小风嗖嗖的刮着,陈菊花看着天气挺好,扯了家里的脏衣裳被单啥的放在木盆里,带着三个儿媳妇儿下山洗衣裳去了。
婆媳四个到半山腰的小河边上,村子里已经有不少小媳妇儿大姑娘蹲在清澈的河边洗衣裳了,陈菊花婆媳几个跟相熟的媳妇儿说笑着打了声招呼,找了个有树荫的大石头,拿出洗衣槌也开始洗衣裳。
刘红梅哼哧哼哧洗着衣裳,一边开口抱怨:
“也不知道这洪水啥时候才能退了。
整天在寺庙里打地铺,边上老陈家的大儿媳妇儿跟俺挨的近,晚上睡觉呼噜声那个响啊,弄的俺到后半夜才能睡着。
偏偏俺没回给陈家大儿媳妇说她打呼噜的事儿。
陈家大儿媳妇儿就跟俺急,非说啥是俺听错了,她从来不打呼噜。
真是,烦死个人。”
赵秀英林月红听了就笑:
“陈家大儿媳妇儿刚嫁过来还没一年,还是个年轻小媳妇儿呢,脸屁薄爱面子,不承认正常。”
刘红梅自个儿想想,好想是这么个理儿。
但是到底憋屈,一样都是打地铺,可是人家睡的可香,偏偏她这么倒霉催的,挨着陈家大儿媳妇!
刘红梅撇嘴。
往常要是陈菊花看见刘红梅这个样子,又要训斥她一顿了。
可是这会儿小老太正琢磨着一件心事,那就是让宋文哲文博两个孙子学点啥技术,以后也能把日子过好点儿。
小老太在乡下过了一辈子,看的真真的,这乡下的娃子要想有出息,那就得好好读书,长大了才有出路。
可是宋家五个孙子,一个小孙女,文轩文杰两个大孙子上了初中现在不用管,乖囡听话又聪明,读书上从来不让她老婆子操心。
小孙子文浩还是个小家伙儿,现在不用愁。
就是辍学在家的文哲文博两个孙子叫小老太愁的不行。
虽说全村人都知道陈菊花这个小老太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是她的宝贝乖囡,但是这些年,对于家里的五个孙子,陈菊花也都是放在心里的。
都是她的亲孙子,咋能不疼呢。
本来前头文哲文博两个孙子辍学的时候,陈菊花这个当奶的就不同意,这乡下娃子不读书以后就是个种地的命。
在地里刨食,每天就挣那几个工分,够干啥的啊。
要是以后两个娃子娶了媳妇儿生了娃子,以后不是得过一辈子苦日子。
尤其是这次洪水,叫陈菊花看清了一个事儿,要是有啥天灾人祸的,他们当老农民的也只能饿肚子了。
她跟老头子苦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吃苦了,可是不能叫家里的娃子吃苦啊,他们还年轻呢,一辈子还长着呢。
陈菊花也知道,自个儿这两个孙子别看名字起的挺有文化,这俩臭小子笨的脑子就跟后山的石头一样不开窍,上学的时候每次开始都是红盏盏的大鸭蛋。
眼瞅着读书这条路是走不成了,那就得另辟蹊径另外想个办法了。
小老太琢磨了半天,决定还是把这事儿跟最有本事的长子宋向东说一下,毕竟老宋家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家里也就大儿子这一个当官的了。
说干就干,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小老太就把大儿子叫到了跟前,母子俩找了个角落,嘀嘀咕咕一顿说。
宋向东认真听了好一会儿,几句话就明白了他娘的意思,娘这是担心文哲文博两个孩子以后的生活呢。
宋向党这个当大伯的,对于二弟家的两个侄子还是很关心的,他思忖一下,给他娘提建议:
“娘,咱家的条件你也知道。
文哲文博两个孩子想要有出息,头一条出路就是读书考学,但是现在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不如这样,因为这次洪灾,煤炭厂不少临时工都辞工回家了。
现在厂子里缺工人,到了秋后肯定会招人,文哲文博两个都是吃苦能干的好孩子,我给家里留两个名额,秋后就让两个孩子到厂里上班吧。
先从临时工开始干,两个孩子只要好好工作,以后转正也不是啥难事。”
陈菊花一听,眼睛一亮,老脸上就有了笑模样,向东这个主意好啊。
在煤炭厂上班,不管是临时工还是啥,一个月也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每个月还有啥粮票布票的福利,两个孩子努努力,使劲儿干活儿,以后转正了吃的就是商品粮,这就是铁饭碗,以后干啥也就不用愁了啊。
“向东啊,以后娘就把文文博两个小子托付给你了。”
陈菊花抹泪,觉得挺对不住大儿子,这么些年家里都是长子顶起来的。
这还不是她跟老头子没用,连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