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惜灵戳了戳任长湛的胳膊肘,示意他跟自己回屋。
姐夫和姐姐的感情深厚,宴惜灵羡慕之余又觉得可惜,任长湛这般俊秀的人,不知道姐姐又该是怎样的清丽,偏偏红颜命薄。
晚上睡觉时,她问起了姐姐,任长湛停了会,才说:“我十岁那年家乡动乱,姐姐带着我逃难来到沿溪镇,后来姐夫收留了我们。”
宴惜灵将脑袋缩进任长湛的胳膊底下,就听任长湛接着说:“姐姐她读过书,模样也好,兰心蕙质,她的绣活儿在沿溪镇里找不出第二个。姐夫与姐姐十分相爱……姐夫从不曾让我们受过委屈 ……”
想起病逝的姐姐,任长湛的语气沉了下去:“姐姐身染顽疾,自知时日无多,那两年她为姐夫和我准备了许多衣裳鞋袜……”
姐姐自知时日无多,便用最后的时间,为丈夫和弟弟准备了衣裳鞋袜。她为他们一人做了两双鞋,想着以后她不在了,丈夫和弟弟穿着她做的鞋,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宴惜灵抓紧了任长湛的胳膊,任长湛在她脸上抚了抚:“姐姐待人和善,她要是见到你,肯定喜欢。”
宴惜灵将脑袋搭在任长湛的颈窝,低低地笑出声,她身体的震动让任长湛觉得有些痒,任长湛大手一伸,捞了个空。
“以后有我来看着你,姐姐可以放心了!”宴惜灵在任长湛耳边吹着热气儿,惹得男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别闹,明天还要回去见你哥哥。”
“睡了睡了。”宴惜灵打了个哈欠,她将被子扯过来,安心地靠在丈夫怀里阖上眼,留下任长湛一个人哭笑不得地伸手将压缝被子拽上来。
天亮了没多久,任长湛就将宴惜灵叫起来,宴惜灵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呆愣愣地跟着丈夫穿衣梳洗,任长湛见她困得睁不开眼,便绞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擦脸。
宴惜灵被热毛巾捂清醒了,她甩甩脑袋,回屋换了身藕荷色的夹棉长裙,又细细打扮过才出门。
夫妻俩带着回门礼,任长湛雇了辆马车,两个人赶在中午前到了沿溪村。
一看见晏家的房屋院门,宴惜灵心底酸的厉害,等进了院子看见哥哥坐在南屋前睡着的模样,她更是难受。
宴惜辰听到动静睁开眼,见到自家小妹的表情不由笑道:“回来了,怎么这幅表情,难不成任长湛欺负你了?”
宴惜灵收敛了情绪,将任长湛买的礼品搁下,走过去拉着哥哥的手道:“他才不敢欺负我呢。”
晏家父母皆不在人世,但女儿回门的礼不能短了,本家的伯伯嘱咐惜灵好好过日子,又叮嘱任长湛不可欺负轻慢了惜灵,两个年轻人眉眼含笑,纷纷应下。
中午饭便留在晏家吃,宴惜灵将家里挂着的鱼取下来炖了,哥哥一个人在家,他又不太会下厨做饭,惜灵索性将鱼和肉都炖好,等哥哥吃的时候热热就行。
成亲不只是两个人住在一起,而是连饮食作息口味习惯都凑到一块磨合,任长湛包容,宴惜灵活过两世更加珍惜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十分融洽。
宴惜辰见小妹与妹夫关系极好,小妹眼里眉间都是幸福喜悦,心里最后的担忧也消散了。
宴惜灵将画斋老板给她的钱交给哥哥,好奇问道:“这位贵人想来应是认识哥哥。哥哥心里可有符合的人选?”
宴惜辰沉思片刻,摇摇头:“并无适合人选……”
他接过那包银子,在手心里掂了掂,语气里不无自嘲:“我也有些好奇这位贵人。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下我的字画,总不该是为了那几张笔墨。”
“哥哥?”宴惜灵的脑海中隐约有了个人影,她不敢问,急忙将这个话题打哈哈略过。
吃罢回门宴,任长湛便回了沿溪镇,过两天再来接妻子回家。
宴惜灵将夫君送出去,临走前问了任长湛一句:“你还记得当时同你们一起读书的常云客吗?”
“常云客?”任长湛皱眉,“有些耳熟,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哥哥方才的神情,让我很不放心。”她犹豫了一会,“哥哥如今这样,和那个人有关,只是这话千万不能乱说。”
“放心。你要是想问清楚,我帮你去打听。”任长湛拍拍她的手,“我先回去,过两天再来接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任长湛见四下无人,弯下腰在宴惜灵嘴角轻啄一口:“为夫回去了,娘子可不要太想为夫。”
宴惜灵推他:“走走走,快走。”
然后,她在任长湛戏谑的目光中阖上了院门,可是很快,院门又被打开,宴惜灵盯着任长湛,咬牙切齿道,“回去我要吃猪肘子!”
“为夫晓得。”任长湛颠颠笑了,他冲宴惜灵挥挥手,等宴惜灵依依不舍地阖上门才往沿溪镇走。
常云客这个人,他并不陌生。
任长湛弹了弹落在袖子上的草屑——
前段时间自己刚去找过他。
没想到他将宴惜辰的字画全买了。
想起多年前在学馆发生的事,任长湛眯了眯眼,不知该是心疼他的大舅子,还是要笑这人时运不济了。
想起离开前宴惜灵说想吃猪肘子时的表情,任长湛忍不住在心里笑叹,养胖媳妇儿还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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