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咱们先找地方住下,太子一时半刻无法与我们联络,咱们先按兵不动。”
宴惜灵讶异道:“你怎么又知道了?”
“吴铎今日过来,就是为了传信与我们。”任长湛指着手里的半块烧饼,“呶,他将字条压在烧饼里,就连坐在旁边的你都没有发现。”
“诶!”宴惜灵明白了,“原来如此。”
两个人现在的身份是进城卖菜的农户,自然住不起上好的客房,只能拣一户价格低廉,看着还算干净的地方住下。
宴惜灵进了客房,一边翻弄被褥一边道:“这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晒过了,好大的霉味。”
任长湛也没闲着,他将桌子和凳子上的灰尘打扫干净,道:“咱们这是花钱买罪受,这屋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打扫了。先凑活两天吧。”
两个人花了一下午打扫屋子,到了傍晚任长湛上街买了些吃食,客栈里也提供晚饭,不过是一碗稀得看不见米粒的粥和一碟腌萝卜。
两个人吃罢饭便打算歇息,昨日晚上实在惊心动魄,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实在是累了。
任长湛让宴惜灵先睡下,他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宴惜灵也不推辞,嘱咐他也早些休息便渐渐睡着了。
眼看妻子睡下,任长湛将那张窄窄的纸条展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慢慢地握紧了拳。
第二日,与昨日没有什么分别。
任长湛和宴惜灵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裳,他带着她去了那条熟悉的街道。
停在将军府前,任长湛朝将军府紧闭的大门看了两眼,将军府与记忆中并无两样。父亲骁勇善战,屡建奇功,深得皇上信赖,予他兵马大权,并派他镇守最重要的北疆。
母亲一辈子念叨着要让儿子做太子的左膀右臂,不知道她得知骆湛未死的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
会让他继续为太子效力吧。
任长湛自嘲一笑,忽然察觉掌心里的手握住了自己,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妻子,就见宴惜灵眨着眼睛道:“你现在有我了,你不是一个人。”
他忽然觉得心里,很温暖。
两个人走过将军府,任长湛低声对宴惜灵说:“十年了,再回到这里只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
“你一直在想家吗?”
“也许吧,我以为能和姐姐在沿溪镇住一辈子,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宴惜灵心想,原本她也以为自己要在孙府待一辈子,做一辈子受气的女人,哪想到老天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还让她遇到了任长湛。
“既然老天这么安排了,咱们就这么往前走。”宴惜灵对他说,同时也告诉自己。
“车到山前必有路,都会好起来的。”
任长湛听着妻子的安慰,笑道:“好,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为夫当然不能让娘子失望。”
一辆马车停在将军府前,两个人停下脚步,纷纷回头,只见将军府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位雍容端庄的妇人。
宴惜灵只觉得任长湛浑身一震,她便明白了。
这是任长湛的母亲,也是她的婆婆。
将军夫人自府中出来,面色凝重,另一位妇人扶着她,将她送上马车。马车掉头走了,看方向,应当是皇宫。
“长湛?”宴惜灵喊了一声。
“无事。”任长湛摇摇头,他抓着妻子的手,慢慢地与她往客栈走,“她去的方向是皇宫。”
“夫人的表情不太好。”宴惜灵叫她夫人。
“七王爷在宫中只手遮天,她是太子的亲姨母,自然焦急。”任长湛淡淡道。
“如果她知道你回来,一定会高兴的。”宴惜灵抓着他的手,“做母亲的都爱着自己的孩子,她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难过的吧。”
“你说的,我都懂。”
他都懂,他都明白,他都理解。到了现在,他比谁都理解当时母亲的做法,为人臣子,忠君忠事。
理解不假,他心底的埋怨也是真,他的心结也是真。
任长湛牵着宴惜灵,叹息道:“走吧,太子该来找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