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刘秀这番话,刘涌好半晌没回过来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上次的事,刘秀对自己的儿子要打要杀的,而这次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他竟然不管不问了?
“阿秀……”听刘秀要不管此事了,刘嘉、张平、朱云三人都急了,异口同声地召唤他。
刘秀先是摆了摆手,而后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倘若刘谨还能活过三天,那就是他的造化了!”
说着话,他打了个呵欠,又道:“天色已晚,我也累了,得去休息,先告辞!”言罢,他背着手,走出了大堂。
看着刘秀离去的背影,刘涌终于回过神来,哼笑出声,说道:“只要阿秀不跟我家阿瑾过不去,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家阿瑾一根汗毛?”
刘嘉、张平、朱云看着刘涌,纷纷摇头。刘嘉拱手说道:“族叔实在是太小看钟家了,也太小看了这次的事!”
说完话,他也不在此停留,迈步向外走去。既然此事阿秀甩手不管了,那么他们也只能交由大将军亲自处理。
他们离开刘秀的府邸,赶到百香楼,带着刘谨以及钟越的尸体,去了县衙。
他们刚到县衙,钟家的人也到了,黑压压的来了好大一群,得有百十号人,一是要领回钟越的尸体,二是要舂陵军严惩杀人凶手刘谨。
现在,刘縯已经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自然清楚是刘谨理亏,他亲自出面,向钟家承诺,处死那名挑拨刘谨、钟越发生冲突的官妓,至于刘谨,因为醉酒的关系,神志不清,伤人性命纯属无心之过,责罚军鞭二百,并作出赔偿若干。
刘縯觉得这样的惩处已经算是合情合理了,要偿命,有人偿命,要责罚,有人受罚,要赔偿,也有刘涌照单全出,可谓是周全。
但钟家根本不吃这一套,钟家也不要什么赔偿,就一个要求,刘谨偿命。
双方谈不拢,闹得不欢而散。刘涌本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
曾接受舂陵军一大批皮革,要为舂陵军制造皮甲的作坊,连人带货,一夜之间全部蒸发。
以前承诺要为舂陵军采矿、冶炼兵器的作坊,也都反悔不干了,甚至连新野本地的粮商,都拒绝再把粮食卖给舂陵军。
这就是地方士族的力量,本地的吃穿住行,基本都控制在士族手中,他们若是合起伙来跟谁对着干,那对方是干瞪眼,真没辙。
这还不算,就连以邓奉为首,来自于新野的舂陵军将士,都纷纷跑到县衙门前跪坐,请求刘縯严惩刘谨,给钟家一个交代。
他们倒未必都和钟家有多么深厚的交情,而是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此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那么以后类似的事件将会层出不穷,今日倒霉的是钟越,明日倒霉的就可能是自己的家人,是他们父母、妻儿。
刘縯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会引发出这么大的连锁反应。不仅让己方内部产生了重大分歧,甚至己方在新野都有难以维持的兆头。
刘谨不能杀,刘氏宗亲势力是全军之根本,绝对不能动摇,而钟家又执意要刘谨偿命,甚至整个新野的士族都站在钟家那一边,准备撕破脸和柱天都部对着干,对此,刘縯是一筹莫展,已想不出来两全其美之策。
无奈之下,他只能请来刘秀,共同商议解决的办法。刘秀来到县衙的时候,刘涌等人也在。看眼刘涌,刘秀心中暗笑,他向大哥刘縯拱手施了一礼。
“阿秀,刘谨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这次你……”
刘縯的话还没说完,刘秀打断道:“如果大将军找我过来是为了刘谨之事,那就不必再谈了。昨晚,刘涌族叔来到我的府上,又是哭又是跪,口口声声求我不要插手这件事,族叔的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现在,我也是如族叔所愿,不再过问此事。”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刘秀的为人再怎么和善,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自从上次他责罚过刘谨之后,刘涌对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部是脸的,每每到商议军务的时候,刘涌从来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和他作对。
刘秀对刘涌的容忍,早已到了极限,只是一直强忍着没有爆发罢了。
听闻刘秀这席话,刘涌老脸通红,身子突突直哆嗦,一句话都未说出来。
刘縯轻叹口气,问道:“阿秀,大哥问你,这次的事,能不能妥善解决?”
刘秀乐了,说道:“只要满足钟家的要求,不就妥善解决了吗?”
刘縯苦笑摇头,又问道:“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刘谨不死,又能妥善解决这件事?”
“有啊!”刘秀回答得轻快。
在场众人闻言,眼睛同是一亮,齐刷刷地看向刘秀,刘涌更是激动得须发乱颤。刘縯大喜地问道:“什么办法?”
刘秀嘴角勾起,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看了刘涌一眼,说道:“我想,族叔一定能想出最稳妥的办法,大哥,若无其它的事,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