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看到刘秀从悬崖上落入顺水的那一幕,在场的汉军将士们无不纷纷惊叫出声。等他们跑到顺水近前,再想找刘秀,哪里还能看到刘秀的身影?
起义军也不给他们仔细搜寻刘秀的机会,从后面追杀上来,耿弇等人被迫且战且退,落入顺水的刘秀,也随之下落不明。
从刘秀在南阳舂陵跟着大哥起兵造反,直到现在,严格来说,只要是刘秀独自领兵作战,他一场败仗没吃过。
在敌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他最多就是选择率军撤退,避其锋芒,保存实力。而这次汉军追击尤来军、大枪军、五幡军之战,算是刘秀吃的第一场败仗。
而且这场败仗吃的着实令人窝火。在尤来军、大枪军、五幡军实力最强盛的时候,刘秀连战连捷,把起义军杀得抱头鼠窜,从冀州的常山郡,一直逃到幽州的右北平。
结果二十万的敌军都被他打没了,当敌军仅剩下几万残余的时候,他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率轻骑冒进,导致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团团包围,阴沟里翻船。
吃了败仗的汉军,从右北平,一路败退回幽州涿郡的范阳。
其实顺水北岸之战,汉军虽败,但伤亡并不大,主要是刘秀统帅的兵马太少,总共只折损了数千人而已,只是刘秀的失踪,这大大打击了汉军的士气。
现在,刘秀麾下的主力大军,业已抵达范阳,与耿弇等败军汇合到一起。也直到此时,汉军众将们也终于得知了大王坠入顺水,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得知此事之后,汉军众将,无不大为震惊。上面的将官们,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下面的汉军兵卒们,更是如丧考妣。全军上下,军心动荡。
要知道刘秀可是全军的核心,也是全体将士们的主心骨,现在刘秀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全军将士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方向,不知该如何是好。
中军帐里,汉军众将齐聚一堂,但整个营帐里的气氛异常凝重。有的人摇头叹气,长吁短叹,有的人眼圈湿红,低声哽咽,有的人六神无主,目光呆滞。
大王明明只是下落不明,可众人却都哭丧着脸,一副要大难临头的模样,吴汉见状,心中气闷,猛的一拍桌案,挺身站起,振声喝道:“无论大王在与不在,我等都应继续努力,歼灭贼军!何况,大王现在已有子嗣!”
言下之意,即便大王真的不幸遇难,也有子嗣可继承王位。
众将纷纷看了吴汉一眼,非但没有被他的话激发起斗志,反而更加绝望。
原因很简单,郭圣通是有了身孕,但还没有临盆呢,谁知道怀的是儿还是女,如果是生女,又如何继承王位?
即便是生儿,可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又怎么能领导汉军将士。
环视在场众人的表情,吴汉也意识到,自己指望大王的子嗣,现在有点天方夜谭,扯得太远了。
他转而又改口道:“大王的兄长,有子嗣在南阳,大不了,我们可接大王兄长的子嗣来河北!”
他这话倒是让在场众人心中一动,暗暗点头,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果大王真不在了,必须得有个人站出来,把全军数十万的将士重新凝聚到一起。
这个人,邓禹不行,贾复、吴汉、耿弇诸将也都不行,由大王的亲侄子来接任萧王之位,再由大王的子嗣于河北称帝,萧王监国,这倒是十分可行。
见人们脸上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绝望,眼中又都恢复些光彩,吴汉这才放缓了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刚才所言,也只是最坏的情况而已!我相信,大王一定能遇难成祥。从南阳,到河北,大王经历过多少苦难,又经历过多少的艰难险阻,可大王都安然无恙地挺了过来,这次,只区区尤来、大枪、五幡等贼军,又岂能杀得了大王?”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吴汉说得没错。
耿弇站起身形,说道:“我等当即可返回顺水,去搜寻大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此,我们回到冀州,方能给王夫人一个交代!”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齐齐看向吴汉。吴汉没有异议,斩钉截铁地说道:“明日一早,我军起程北上!”
刘秀在顺水北岸,被受惊的战马驮着跳了崖。说起来,刘秀也是够倒霉的,好端端的,莫名其妙的就掉进了顺水。
战马落水之后,便一个劲的往水底下沉,刘秀也被震得头昏脑涨。他本想迅速离开战马,可当他想摆脱战马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一只脚被死死卡在马镫子上。
刘秀被战马拽着不断的往水底沉,他连续蹬腿,想把马镫子甩掉,不过没用,马镫子反而越缠越紧。
更要命的是,顺水的下面还藏有暗流,刘秀连同战马,被暗流卷着,下沉的速度更快。
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被活活淹死不可,刘秀使出全力,抽出佩剑,身子蜷缩成一团,猛的用赤霄剑将马镫子的皮带挑断。
而后,他双腿连蹬,总算是从水底里浮了上来。
他的头露出水面后,仰天长长吸了口气,缓了一会,他向周围观瞧,发现自己正顺着汹涌水流,快速向下游飘着。
刘秀倒是也想抓住岸边的石头,可是有的石头又光又滑,根本抓不住,而有的石头棱角尖锐,抓过去,掌心立刻被划开一条口子。
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流失,不敢再剧烈挣扎,任凭水流卷着自己,向下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