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盾牌,没有盾阵格挡箭矢,在刘秀军的箭阵之下,刘永军的将士们就如同活靶子一般。噗、噗、噗!箭矢入肉的闷响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些兵卒如同刺猬一般,浑身上下插满了箭矢,倒在地上,动也不动,有些兵卒受了箭伤,还没有毙命,趴在地上,死命的哀嚎。
就这一轮箭阵下来,刘永军的前军阵型就乱成了一团。
将官们或步行,或骑着战马,连声嘶吼道:“不要乱!都不要乱!推进!迎击敌军!全体迎击敌军……”
在他们连声叫喊的时候,刘秀军的第二轮箭阵又到了。
这次双方的距离更近,刘秀军的箭阵也更加凶猛,从空中掉落下来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刘永军中,就连一些将官都是闪躲不及,被箭阵从身上覆盖过去。
箭阵过后,地上几乎都找不到还能站立的人,地面上如同长了厚厚一层的黑草,覆盖了地表,也覆盖了人们的尸体。
没有盾阵做保护,让敌人的箭阵直接砸在身上,这完全是场屠杀。
刘永军将士顶着刘秀军的箭阵,硬着头皮往前推进。刘秀军的每一轮箭阵砸下来,都会给刘永军造成巨大的伤亡。刘永军推进过去的地方,地面上的尸体都是叠叠罗罗,惨不忍睹。好不容易熬过了刘秀军的箭阵,双方的前排兵卒碰撞到一起,这时候刘永军的伤亡反而更大了。
刘秀军的前排兵卒,顶在最前面都是重盾兵,后面是长戟兵、长矛兵,重盾兵组成的盾阵,能够有效抵御对面敌军的进攻,而后面的长戟兵和长矛兵则能有效的杀伤敌军。
与刘秀军相比,刘永军这边顶在前面的完全是血肉之躯。他们刺出的长矛、长戟,大多都击打在盾牌上,而刘秀军刺来的长矛、长戟,则是直接贯穿他们的身体。
双方刚接触到一起,刘永军这边便倒下一排人。刘秀军的兵卒们踏过敌军的尸体,不断的向前推进,步步紧逼,反观对面的刘永军兵卒,倒下一排又一排。
有的人是当场毙命,有的人则是受伤倒地,可他们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推进中的刘秀军践踏过去,被踩得体无完肤,不成人形。
这样的交战,已然没有任何的悬念,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
在战场上,刘永军都没能坚持过半个时辰,便支撑不住了,大批的兵卒不再听从将官们的指挥,或像没头苍蝇似的,四散奔逃,或调头往回跑。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正面交锋的战场上,其中一方一旦形成了溃败之势,再想力挽狂澜,扭转败局,那太难了,除非战场上突然发生可改变整场战局的重要因素。
看到正面的敌军已然溃不成军,刘秀下令,在继续保持己方阵型的情况下,全力向前突进,一鼓作气,杀进渡口,全歼敌军。
前方溃败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刘防这里。此时的刘防,汗如雨下,他禁不住喃喃嘀咕道:“数万的敌军!他们是从哪来的?他们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直到现在,刘防的脑袋都是晕的,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篱脸色惨白,虚汗比刘防更多,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宁王,我军……我军将士缺少装备,无力与敌军做正面交锋,还是……还是先行撤退吧!”
“撤退?”听闻撤退二字,刘防的眼珠子都红了,他一把抓住东篱的衣领子,问道:“往哪里撤?”
如果可以撤退,他早就下令撤军了,关键的问题是,现在他们根本无路可退。
在他们的背后,就是涛涛的黄河水,要命的是,他们的船只还都在运送余下的两万将士渡河。
刘秀军发动进攻的时机选的太好了,这个时间点,刘永军的船只刚好装上最后一批的将士,在向北岸这边行驶过来。
现在北岸上的刘永军溃败,船只要想接走他们,得先把已经上船的将士先运回南岸,然后再折返到北岸。这一去一回所耽搁的时间,又岂是一两个时辰?
东篱被刘防揪着衣领子,颤声说道:“宁王,岸边……岸边还有只小船,我们……我们可以做小船逃走……”
刘防怒吼一声,提腿一脚,把东篱踹出去多远。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可以逃走?但八万将士怎么逃?”
刘永交给他的十万兵马,那可是从睢阳最后一道防线中抽调出来的。为了拿下魏郡,擒杀刘秀,睢阳已经把最后一道防线都扯掉了。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而自己却把十万大军交代在黎阳,独自一人逃回睢阳,他还有何脸面去见大哥?他宁愿自己战死在黎阳,也绝不能容忍自己逃回睢阳。
刘防凝视着东篱好半晌,他又扫视周围众将,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日一战,我等已无退路,只能与敌死战,再敢轻言逃走者,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说着话,他把肋下的佩剑抽了出来,双眸几乎要闪现出火光。
在场的众人皆吓得一哆嗦,连忙齐声说道:“我等愿随宁王,与敌军死战到底!”
可惜的是,现在双方的装备、战力都相差太悬殊,这已经不是他们的个人意志所能改变的了。